他、他不想回去!
他明明隻想在金府待着,明明隻想陪在夫君身旁的呀!
夫君為何總是這般将他往外推……
塗深自知不是一個溫婉善解人意的小哥兒,皮肉沒有尋常小哥兒白嫩,塊頭也不如旁的小哥兒小巧玲珑。
若是初來金府那幾日,塗深幾次三番聽了這話,定然不會再死纏爛打。他雖是個醜哥兒,但也有自尊心。
但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他知曉夫君并非以貌取人之人……夫君多次提及此事,一定有旁的緣由。
塗深捏緊拳頭,咬牙狠下心,決定這回定要向夫君問清楚。
塗深心中萬般豪情勇氣,擡起眼眸看向金意初。甫一對上那雙好看的月牙彎貓兒眼,塗深心中那股氣力全化作了令人臉紅耳熱的羞意。
說話聲也不由地輕了好幾個度,生怕吓着他。
“我、我不想回去。”塗深還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金意初,他抿了抿唇,眼眸望着身旁的屏風上畫着的群芳争豔圖,“我喜歡你,我想一直留在金府,我不想回大源村。”
金意初貓眼兒瞪大了幾分,顯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塗深餘光瞥見金意初這般反應,心中愈發難過起來。然而即便知曉金意初對他無意,可他還是想争取一番。
“我、我雖然長得不好看,塊頭也大;但我力氣大,能幹活,也跑得快,吃的少。”
塗深低聲為自己辯解,盡可能多地羅列自己的好處,“我還會燒飯、種菜、下田、養豬養大鵝養雞。我還會釣魚、采藥、打獵。這些我從小做到到,很熟練,不會誤了時間。”
金意初哭笑不得。
塗深盯着自己的腳,紅着臉補充最後一個優點,“我、我還好生養……”村裡嬸子都說了,他胯寬,好生養。隻要夜夜和夫君做那種事,不愁懷不上孩子。
“……我知道了。”金意初臉上也有些燙。
他原先隻是将塗深當做弟弟,完全沒那方面的想法。現下被塗深抓着猛一通告白,連生孩子這種事都提到了……饒是金意初,也不由地有些難為情。
“那、那你想留着金府便留下吧,我不會再去找阿姆說将你送回去的事。”金意初說話間,餘光不小心掃到塗深赤裸的胸膛。
平日穿衣服不顯山不漏水的,這會兒脫光了瞧着,倒是比健身房練出來的胸還要飽滿挺立。其旁,兩根不懂事的細長金鍊垂落着,莫名平添幾分澀情。
金意初眼神中閃過一抹不自然,他飛快甩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便埋頭噔噔蹬走出房間。
塗深目送金意初離開房間,等到徹底瞧不見了,他才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方才似乎瞧見金意初臉紅了……塗深不知想到了什麼,垂眸掃了眼自己胸前,擡手捏了捏……
在房門口站了片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應該和塗深保持距離的金意初轉身進屋,想和塗深說自己先去前廳用早膳。
卻不料前腳剛擡進房門,後腳還在門外,眼睛卻是瞧見了不該瞧見的畫面。
塗深注意到金意初去而複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他手腳無措,完全不知該如何擺放。
完了完了,夫君定然以為他是個大色哥兒!
這下跳進金沙河也洗不清了……
金意初忙道了一聲“抱歉”,轉身就跑。邊跑邊打自己的右手,念念自語:“讓你不敲門,讓你不敲門!”
……
金意初落荒而逃後,塗深眼神黯淡地盯着鏡中的自己。
他多半是魔怔了——一早瞧見管家将院子布置的喜氣洋洋的,不由地想起他嫁過來沖喜的那日。
那日也正如這般喜氣,大大小小的院子都裝點了紅燈籠、紅絲綢,屋内擺放了紅香燭,以及花生紅棗、桂圓等寓意吉祥的果子。
他穿着七八個繡娘繡了半年的喜服,戴着金冠金镯子,坐在喜轎内,被金府的人從大源村擡了進來。
拜堂是他一個人拜的,隻是手上拿着裝有金意初八字的紙條和一縷青絲的香囊。拜堂之後沒過多久,落水昏睡不醒的金意初便睜眼了。
他想起金意初還未見過他盛裝出嫁的模樣,自己也忘卻了嫁來時的樣子。這才一時興起,從箱底翻出了那套喜服和喜冠,想再瞧瞧自己那日的模樣。
卻不料出了今日這等尴尬事……
塗深蹲在地上,雙臂摟着膝蓋。整個人沉默地蜷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