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近在咫尺的丘遊,他似敵似友,卻又讓沈長修從心底生出一絲踏實感……沈長修就像是在月光下努力辨認其輪廓的感覺,朦朦胧胧,看不太清,但又不算太暗,所以沒有滋生太多的恐懼。
丘遊邊幫他束發邊說:“算算時間,再過一周就是北槐河上的魚花節了。”
沈長修微微扭頭問:“魚花節?那是什麼?”
丘遊受傷的那隻手恢複的還不錯,能簡單做點輔助,他邊梳理發絲邊緩緩道:“上京城北槐河岸邊的酒家藝館,為了吸引客人,每年舉行一次的遊船活動,熱鬧非凡。”
沈長修調息完,丘遊發也束好。
沈長修起身活動着身體随口問:“所以…你想去湊熱鬧?”
“嘶~”丘遊嗤了一聲,“我是準備讓你去湊熱鬧!”
沈長修想了想,晚上可不是自己能自由活動的時間啊,随即拒絕道:“我?我可不愛湊熱鬧的!”
說完,左右晃了晃紮好的馬尾,十分滿意的樣子。
“不愛去也得去!”丘遊目光銳利盯着他,“你當我是去讓你遊玩的啊!你去魚花節上,彼時柳成茂會在念憂館‘風止’間觀景,你借機接近他,我給你準備幾首詩,他借此結交。”
沈長修眼珠子一滾:哦,原來是有目的的,于是追問:“這個柳成茂是什麼人?”
丘遊轉着輪子去到桌邊,喝了一口茶:“他是錦衣衛的佥事,我是在為你進入錦衣衛鋪路。”
「我靠!錦衣衛!那我能見到男神啦?!天賜良機啊!」
沈長修忍住内心激動,面上隻表現出一絲疑惑:“錦衣衛?不是要幫你殺末巒嘛,要進也是進東廠啊,怎麼跑錦衣衛了?”
“就憑你?如何進的了東廠?!”丘遊眼睛一瞪,顯然對沒有一點功法天賦的沈長修有些不屑,“東廠可不是随随便便什麼人都能進的!那可都是經過層層嚴格選拔的,而且得有人引薦,你一個毫無根基的大夫,絕無可能!”
沈長修聽出他話裡的嫌棄,沒好氣反問:“那為何是錦衣衛?”
丘遊這才緩合了語氣:“錦衣衛本是跟東廠平級的機構,但後來因為末巒深受皇上信任,權利也是如日中天,随之東廠現在地位也是淩駕于錦衣衛之上了,但職能還是差不多的,他隸屬皇上直接管理,你先迂回去錦衣衛下設儀鸾司混個熟悉,等能力有了,自然有人将你籠絡過去。”
「去巴結小小錦衣衛佥事,自己還是禮部侍郎兒子呢!不過……算了吧,這不受寵的兒子,還是靠自己吧。」
「魚花節……嗯,得好好用起來。」
見他深思不語,丘遊遞過來一張紙:“喏,将這上面的詩句背熟,到時候應景吟誦幾句,柳成茂是個愛賣弄才學的武夫,很喜歡詩詞歌賦,定然會邀你共飲一杯的,到時候就憑你這機智小腦袋見機行事了。”
沈長修接過,大體看了一通,這字寫的龍飛鳳舞十分有個性,就是裡面夾了好多個繁體字,自己都不認識啊。
丘遊吩咐的語氣:“讀讀看!”
沈長修頓時一懵,心道:這大道哥心機深的很,不能暴露了自己不識這字啊。再說,剛剛被他好一陣鄙夷,也該适時找補點顔面了。
于是沈長修故意眉梢一揚,面露不屑,嗤聲咧咧道:“這算什麼詩啊,你寫的?”
丘遊猛升起一通詫異:“怎麼?聽你這口氣,你這還瞧不上呐?”
沈長修将那紙一扔,昂首挺胸,清咳幾聲虛張聲勢:“咳咳咳……”
在丘遊一片詫異神色中,沈長修音色溫潤如流觞潺潺:“天容水色北槐好,雲物俱鮮。鷗鹭閑眠,應慣尋常聽管弦;風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瓊田,誰羨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托着極其得意的尾音久久不停。
丘遊聽着這詩句,頓時愣在那裡一絲不動,
沈長修裝逼完,湊到他跟前得意怼臉,一通埋汰:“哼!我這難道不比你這明月當空一啥啥啥的好嘛!”
隻見丘遊臉頰發燙硬是發不出一句話來!
直到過了半晌,他才禁不住連連搖頭,滿臉的驚訝喜悅:“人在舟中便是仙~妙啊,妙啊!九兒,你還有這等才情呢!為何不考取功名,隻甘心做個大夫?”
沈長修挺起身,負手傲然道:“大夫有何不好?治病救人,我是子承父業。”
丘遊看去沈長修的眼神,多了份欣賞之色:“哈哈,老天将你小子送到我身邊,還真是神來之筆。好,你到時候就用這首詩,那柳成茂自然能被你拿下!”
沈長修眉梢挑了挑,腹诽:呵呵,我想拿下的可不止這小小柳成茂啊!
……
離開道觀,沈長修就開始琢磨自己的追夫計劃:“魚花節……這是個好機會!寒十,為了追上你,我得加把勁努力咯!”
他不着急回家,而是扭到一家酒館,要了一壺酒、紙筆,沈長修邊喝酒邊開始琢磨起來,頃刻就畫了一柄傘。
店裡正閑來無事的小二好奇他畫啥,忍不住踱過來探頭一瞧,見他紙上的畫的是一把傘:“客官,你這是要買傘嘛,這附近白兒巷徐家就是專門做傘的!”
沈長修“嗯”了一聲,微笑不語。
遂離開酒館去往徐家,他要打造一把特制的傘!
~
沈長修用賺到的錢給自己租了一處大宅院隔出來的極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