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北鎮撫司。
鎮撫司獄,其監獄設在地下,終年不見天日,其牆厚數仞,裡面即便哀嚎震天,外面悄不聞聲……而對于人的進入檢查更是嚴格,要過數道安檢。
囚犯席地靠牆而坐,一副生無可戀,通過面部幾乎已經看不出來是誰,面額焦爛不可辨,而筋于骨盡脫……
昭獄無疑與閻羅殿一般,也難怪有人說如果從昭獄到刑部大牢,簡直是上了天堂。
一進入裡面,驟然讓人感到不寒而栗,漆黑的地下空間,隻有個把零星的火把,還不時傳來人的哀嚎聲,讓人後背發涼。
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然還有人擺桌喝茶!
在這個風雨之夜,冷寒十守在昭獄,在這個聽不到外面絲毫風聲雨聲的監牢,等待最後一搏。
明日即将被處斬的呂宏,若不能從他嘴裡套出陷害鎮南王的幕後黑手,那這段時間來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即便内心有些焦灼,冷寒十表面上還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翹起二郎腿,手上端着一蓋杯,盯着面前那一簇燃燒的燭火,慢條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在火光、水汽中半遮半隐,三分神迹,三分鬼魅……
直到攜着一股風雨之氣的廖項賢風塵仆仆進來,附耳道:“他們回來了。”
冷寒十神色一凜,沉聲問:“東西找到了?”
廖項賢神色堅定拿出一個布囊:“嗯!使命必達!”
寅時已過。
冷寒十将茶盞一擲,接過布囊:“好,該下去會會這個呂宏了!”
明晃火光映出一個镌刻側臉,豐神俊朗,冷寒十垂眸轉着扳指一步步靠過來。
“指揮使!”旁邊侍衛俯首作揖。
此時正被綁在刑架上,渾身是傷的呂宏,感受到一道逼仄殺氣騰騰的陰影覆蓋下來!
呂宏忽然擡起頭,露出散亂的頭發下的一雙無所畏懼的眸子。
隻是,待他看清面前人的臉,雙眸驟然震驚:“你你你你就是冷寒十?!”
冷寒十擡起的眸子盯着他,眸子極寒,像是寒冰覆蓋,面也如寒玉,眼神永遠一副看垃圾的表情睥睨着囚徒,不着一詞。
呂宏駭然之後,硬梆梆啐道:“哼,世人隻說你冷寒十美,可沒說美成鬼神啊!吓老子一跳,還以為提前進了那閻王殿猛然見到鬼神了呢!”
旁邊的廖項賢聽聞這話,忽地忍俊不禁。
冷寒十一言末發,弧線鋒銳的輪廊在明晃晃的火把下,暈染着淡淡的疏離和冷漠,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波瀾靜谧至極。
對面的呂宏有些繃不住,喉間一滾:“你有話快說!這麼直愣愣看着怪。怪瘆人的!”
半晌,冷寒十“唰”一下展開手裡的布囊,對着呂宏發出低音炮:“眼熟嗎?”
結果,那呂宏隻稍稍看了一眼,冷寒十就即刻收了起來,轉過身,背身對着他,又酷又拽,“怎樣?該說了吧!”
待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呂宏臉頰一陣顫抖:……
随即破口大罵,“你、你們果然是大越的鬣狗,沒人性,好卑鄙!狗日的錦衣衛,狗日的冷寒十!”
廖項賢顔色一沉,向前威逼:“若你再磨叽,這拿來的可不光就是你閨女的肚兜了!”
呂宏氣到咬牙切齒,掙紮了半晌,才不甘妥協道:“好吧,既然你們連我藏了那麼久的慧兒都找到了,我……我說,隻求你們别傷害我的孩子。”
待呂宏交代完,冷寒十将手裡的東西放在他面前,陰鸷道:“呂宏,你為了這件事,這麼多年連親閨女都不能見一面,值得嗎?”
呂宏終于繃不住,痛哭流涕,搖頭慚愧哀嚎:“慧兒,爹對不起你啊。”
冷寒十走到他跟前,陰恻恻意味深長道:“我們能找到她,你的上線也能!”
呂宏目光一駭,似乎才剛剛意識到這點。
冷寒十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語:“放心吧,我已經幫你閨女都安排好了,隐姓埋名她定會幸福過好後面的日子的。所以,别動不動說我們…沒人性!”
呂宏面色瞬間軟了下來,望着冷寒十離去的背影,叨叨:“冷寒十,長得不糙!就是這眼神夠犀利啊!冰渣子一樣,啐冷!”
“哼哼!能一睹天下第一美男子冷寒十的姿容,我呂宏這輩子也算值了!”
冷寒十走過囚牢,關在牢房裡的瘋癫老駝子連忙爬到欄杆處,努力探頭叫嚣:“冷二公子好久不見啊,你果然人中龍鳳,我這個爺們看了都心動啊!哈哈哈!”
“若是這外貌也是一場修行,那你冷寒十已大成啊!”
跟在冷寒十後面的廖項賢咯咯笑個不停,忍不住打趣:“寒十,你這樣貌啊,簡直驚天地泣鬼神!”
冷寒十悶聲不語,負手大步向前走,理都不理。
~
老齊低頭打量着手裡的裝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