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蒸騰,葳蕤岸邊。一聲笛韻悠悠,穿破雲霧,帶着些許愁緒,飄然而至。石闆路上,行人來往,唯有一襲白衣,黯然神傷,獨自漫步于青石闆之上。
“我這是怎麼了,一首曲子都能讓我悄然落淚……”漫漫長夜徒然落寞的沈長修圾着步子,不知去往何處。
星河滾燙,皓月當空。萬裡無雲的夜空下,一名孤獨行者,孤獨地行走在路上。他的心事,如同這漫天的星辰,無人能識,也無人會問。
一時間心神漂浮的他,竟然刹那間想到了丘遊,那個亦敵亦友的人!
結果剛走了幾步,沈長修就瞬間停下步子,他原地搖頭苦笑:“果然,沉溺情緒容易讓人降智!今晚若是如此失魂落魄過去,怕是這段時間走的最錯的一步棋!”
然落子無悔!
沈長修明白,在撚起棋子的一瞬,就得時刻保持理智!
畢竟在這個陌生異世,處處波雲詭谲的世界,容錯率太低!行差踏錯一步,也許就是萬丈深淵。
想通這些,沈長修轉身大步踏入夜色裡,一身落寞的他并未回沈府,而是悄悄潛回到了倚闌珊,三樓。
胡亂褪去衣衫的沈長修急忙坐在床上打坐,他想入冷寒十内景,寥解相思之苦悶。可這次再次進去冷寒十的那方漆黑空間,裡面卻早已空空無人,沈長修再看那本行醫冊子上也不見了冷寒十的名字。
沈長修怔怔片刻,揣測:“難道他的夢魇消退,名字也消失了?”
從内景失落出來,沈長修看着桌子上自己寫滿了一張張“冷寒十”名字的宣紙,眼眸頃刻皺起。
沈長修趴在那堆紙上,端起桌子的酒,一口酒一眼字,哀婉極盡流淌:“寒十,這一世,離你如此近,卻止步于咫尺!”
此時南向的窗戶射來的斑斓月光灑在地闆上,無限美好。
沈長修光着腳,踩在那光滑的木闆上,踩碎了一片月光。夜風吹進窗子,吹着窗簾輕輕拂動,他感覺到微冷,卻也不想關窗,于是拎起旁邊的薄衫,随意的裹在身上。
他倚着北向的窗戶坐下,胳膊搭在窗沿上,極目遠眺,另一隻手裡握着一個瓷白酒瓶,裡面盛着茉莉酒莊的鳳凰醉,低濃度白酒,适合小酌。
沈長修仰頭傾入口,那酒滑過喉嚨,流入體内,泛上臉龐。如此沉靜的夜,清風如弦,良宵也多情!一陣清風,輕輕蕩起發絲,拂在微醺的臉龐,惬意至極。
唯獨在這間房間裡,自己才可以随意做自己,出門端好恭謙玉面公子的人設,回沈府就得是纨绔三少爺,去見丘遊又是落魄小大夫……
自己還真是疊穿了多少層馬甲啊,不嫌熱啊!
想完,沈長修微微苦笑,将剩下的酒倒入口中。
他将頭枕在窗邊,打了個酒嗝,漸漸入夢……
~
最近一直忙沈府和倚闌珊的事,倒是幾日沒見丘遊了。
怕他生疑,正好心續也平靜了下來,沈長修這才敢去面對老狐狸,于是特意買了些美食拎着一壇酒,今日準備去看他。
“我沒勾搭上那個柳成茂,但我勾搭上了沈侍郎了。”一進屋,沈長修将手裡的吃食往丘遊面前一送。
“沈侍郎,沈勁風。”丘遊迫不及待拆開包裹食物的油紙,雙眼冒光,撇撇嘴,“唉,他啊,沒啥用!是個八面玲珑的白面郎,似乎跟錦衣衛也沒啥交情。”
沈長修故意試探:“那他好歹是禮部侍郎啊,若我将來可以跟他混啊,幹嘛非得入那錦衣衛啊。”
多日不見面色愈發紅暈的丘遊,迫不及待扯下一條燒雞腿:“我讓你入錦衣衛,是為了你将來能入東廠做鋪墊!”
沈長修整個人陷進藤椅裡,恹恹問:“一定要去嗎?最近開個店都累掉我半條命!我隻想要搞錢!”
丘遊将大半條雞腿塞進嘴巴裡,隻留了一點點的縫隙用來說話:“哦,我說你最近怎麼沒來,忙這事呢!店鋪怎麼樣了?”
沈長修雙手抱起來,歎了口氣:“唉,圖便宜,硬着頭皮買了一家鬼樓,不過,的确能便宜不少!”
“鬼樓?”丘遊神色一滞,想了片刻,接着說,“那隔壁是不是有一家茉莉酒莊?”
沈長修點頭斜睨他:“對,你果然什麼都知道啊,百科全書嘛!”
丘遊沒一會功夫就将一條肥碩雞腿的骨肉拆解完畢,手裡握着雞骨頭,嘴裡嚼着肉,忽然露出一副八卦嘴臉:“告訴你,那茉莉酒莊的老闆,叫魏青羨,但那隻是他表面身份,他的隐藏身份其實是希音閣上京城分閣主!”
沈長修一聽,十分詫異,連忙坐直歪靠的身體:“啊啊啊?什麼閣,那是什麼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