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公儀嶺察覺到周身陰風乍起,離他們不過十步路的出口,傳來沉穩的男聲:“有話好說,兩位仙師。”
公儀嶺果斷道:“那你快說。”
他手上微微用力,女狐妖的血便順着歸雲劍滴在了地上,明晃晃的威脅。
“……”
公儀嶺等了半天,沒聽到對面說話,正想問,發覺女狐妖張了張嘴,似乎也想說什麼,頓時疑惑道:“你也有話要說?你們倆到底誰先說?”
“我先說。”公儀岚插了一嘴,“我尚有一事不明。”
公儀嶺十分配合:“大哥你說。”
就見公儀岚死死盯着男狐妖的方向,出聲道:“你過來。”
對面沉默了許久,才道:“岚兄,其實我并不希望看見的是你。”
公儀岚了然,緩緩道:“原來是你。”
公儀嶺腦中一片空白。
什麼?大哥竟然與這妖怪是舊相識?等等,方才那人說的話,這聲音又為何如此熟悉?
“自雲靈山一别,已經數年未見了,難為你竟還能辨出我的聲音。”他緩緩走近,身形也逐漸明朗。
公儀嶺聽到他說的這話,忽而靈台一片清明,幾年前的點滴回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一下子便記起了這是何人。
事實上,他們也的确應該認出此人。
直到對方完全從黑暗中現身,公儀嶺看清楚了他的模樣,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公儀正卿?”
若不是徹底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面前這個人竟然是曾經的師弟,公儀岚的摯交好友,公儀正卿。
隻因他身穿玄衣,周身透着狠戾的邪氣,一雙似笑非笑狐狸眼冷淡地望向公儀岚。如今的他,活脫脫就是一副狐妖的樣子,哪裡還有半分名門正派出身的氣質?
現在看來,這狐妖怕是本就隻有一隻,隻不過蕭正卿一直從旁協助,這才叫百姓以為有兩隻狐妖。
自從三化殿上出了那樁事情後,各仙家捉拿了他三年之久,也沒能尋到他的蹤迹。
誰能想得到,公儀正卿竟然帶着這隻死狐狸回到了雲靈山的地界,藏身在雲華山中。
唯一讓公儀嶺感覺到疑惑的是,自己分明記得,當初自己和大哥受他所托,去查看這隻狐妖的時候,發現她早就死在鎖妖籠中,可如今,這隻狐妖又怎麼活過來了?
公儀正卿卻在此時糾正道:“我早已離開雲靈山,再不冠公儀氏,如今用的乃是本名,蕭正卿。”
公儀嶺回歸了些神智,聽到他這句話,聲音也冷了下去:“我爹從來沒将你逐出師門,你這樣說話,可對得起他從前的教導之恩?”
面對公儀嶺的诘問,蕭正卿微不可查地握緊了拳頭。
“師父的教導之恩,我沒忘,也不會忘。”蕭正卿一字一句道,“但對所有人來說,我跟狐妖勾結是闆上釘釘的事情,即便師父不逐我,我也無法繼續留在雲靈山,還不如就此叛逃宗門,不再和雲靈山有任何關系,免得影響師父清譽。”
“正卿,你糊塗了嗎?!”
公儀岚終于忍不住了,“唰”地的擡起劍,直指蕭正卿的咽喉,斥道:“當年你的仙資出衆,爹如何看重你,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又何苦自毀前程,和這隻妖物糾纏不清?”
蕭正卿卻道:“她于我而言,不是妖物。”
公儀嶺本還想再勸上兩句,讓他迷途知返,老老實實跟他們回去認罪。聽到這話,組織好的話語硬生生卡在喉嚨裡,脫口就是另外一句:“這妖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能讓你為她作惡,還傷了那麼多條人命?!”
公儀岚也搖頭道:“她既當時救你一命,想辦法好好還了便是,可你竟選擇走了這邪門歪道,又殺了文耀叛逃宗門,就不要怪我們容不下你們。”
也不知是哪句話觸到了蕭正卿的逆鱗,他勃然色變,額頭青筋暴起,怒喝道:“不,不是的!”
說着揚手就是幾道狠厲術法攻向他們。公儀嶺反應也是極快,堪堪避開,瞬間就認出這不是雲靈山的法術,而是和狐妖同一個流派,至于具體是哪個,公儀嶺也說不上來。
想必,那狐妖的法術,應該也是他教導的。
而公儀岚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這上面,在旋身閃避後,卻是眉目一緊:“你為何不使劍了?”
蕭正卿的劍術,哪怕在雲靈山中,也是造詣極深的,就算他作惡一方,也該用劍才方便些,何必用那些法術?公儀岚清清楚楚地記得,師弟們給他的冊子裡,壓根沒寫死去的百姓身上有劍傷的痕迹。
此言一出,蕭正卿與他們鬥法的身形也似乎凝滞了片刻,而公儀嶺也趁着這個間隙,飛快地又燃了一張符紙,幽幽地照亮了面前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