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嶺琢磨着她的意思,順勢問道:“你是說,這東西被人動了手腳,為了活下去吸幹了土裡的水?”
孟妙意不置可否:“這人若能施個障眼法,動這種小手腳肯定也不在話下了。”
公儀岚分析道:“等土幹了,碧靈藍雪花自然也就枯萎了。這也許隻是幹旱前的一個誘因,或者說鋪墊。”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人的水平絕不會低,想要設法障住這麼多花,可不是那些街上招搖撞騙的小道能做到的。
公儀嶺默默想着,又問道:“那城中的糧倉你們可去過了?”
司青筠擰眉道:“去過了,隻不過我們本以為他們能在這地方有所收獲,誰知剛表明來意,守在外面的士兵便是一問三不知,完全問不出什麼東西。”
司月吟也是扶了扶額:“守着的士兵隻說自己是新來的,他們不清楚。”
齊元白不死心道:“你們有沒有問,城中鬧饑荒之前幾個月,糧倉有出過什麼事情嗎?就算是去年收成不好,往年的囤積也該足夠吧?”
司青筠歎了一口氣道:“唯一的收獲也就是這了,從糧倉出來以後,我們倒是問了幾個百姓。都說半年前城内突然有人放了消息要高價收糧,不少人都去了。”
如此巧合的時間點,難免讓人起疑。
公儀嶺頓時來了精神:“可知道那人是誰?長什麼樣?”
司青筠搖頭:“不知,我們回去問問城主這件事,看看他怎麼說吧。”
公儀嶺側頭一想,也是,城中有人高價收糧這件事,作為冀陽城的城主總不可能一點風聲都不知道,要是回去問完發現他刻意隐瞞的話,也就清楚這城主到底有沒有問題了。
公儀岚道:“好。正好承悅用靈訊石跟我們聯絡,說現在也已經到城主府中了,我們先回去問問也無妨。”
衆人将幹花妥善收好後,便啟程趕了回去。等回了城主府,公儀岚獨自一人去尋了城主,其他人則是一回去就看見院子裡整整齊齊多了七個人,每個都是風塵仆仆的模樣。
其餘幾家穿着深色衣服的倒是看不出有什麼不整潔的,反倒是紀銀靈那一身白衣上弄得污漬斑斑,顯然也是遇到了他們進城時候發生的事情。
公儀嶺忍不住出聲道:“紀姑娘,你這衣服……”
她對此卻是表現的十分平靜,好像沒什麼不習慣的,隻瞥了眼衣服上的污漬說道:“不要緊的,小事。”
她簡單說完,便徑直坐到旁邊休息去了。承悅見他們回來,趕忙起身道:“早聽城主說你們出去了,可有什麼問題?”
公儀嶺心道外面問題可大了,就取了碧靈藍雪花來,把今日的事情同他們一說。
承悅也是在雲靈山長大的,隻聽說過碧靈藍雪花其名,沒有親眼見過。他還沒什麼表示,旁邊一位青衣男子聽到他們交談内容後,倒是先詫異出聲:“碧靈藍雪花?”
公儀嶺循聲望去,見此人眉眼頗為眼熟,耳側編了幾條細細的辮子,發間也纏繞了不少銀飾,還沒想起此人尊姓大名,就聽到身後女子匆匆翻出枯萎的植株,遞過去給他:“二哥,你看看這是不是碧靈藍雪花?”
這下,公儀嶺也明白了這眼熟的感覺是從何而來,再仔細一看,這人的五官果然和孟妙意長得七八分相似,是她的那位二哥,孟正初。
孟正初隻看了一眼,立即道:“沒錯,就是它。”
公儀嶺和孟家的人相熟地不多,在認識孟妙意之前,唯一認識的一位仁兄還退隐江湖,躬耕農間雲遊四方去了,要想見他一面,非得等春節後的宴會才行。
雖然跟孟正初不熟,但公儀嶺猶豫了片刻後,覺得他們那邊的人對此頗有研究,沒準能發現什麼。還是湊了過去套近乎:“孟兄,那你看看這花上有沒有下什麼咒?比如能增強它們吸水之類的?”
孟正初一陣無言:“都枯成這樣了,哪裡還看的出來。”
遠處一人大概是聽到了他們讨論,将手中的本子遞還給了燕蓉,走了過來:“大緻情況我了解了,那你們明日就是打算分頭行動去布陣和行醫吧?”
這人二十出頭,身着暗紫色圓領袍,蒼勁如松,修長如竹,微微上挑的眉眼之中帶着溫和的笑意,手中還拿着一把如墨似玉的折扇給自己扇風,正是紫陽宗的大師兄燕煦澤。公儀嶺對他點了點頭:“正是。”
燕煦澤建議道:“現在城中形勢嚴峻,人手緊缺,我看不如兩支隊伍合作一番,你們意下如何?”
公儀嶺道:“我倒是沒什麼意見,跟加試赢不赢比起來,還是先以這個為重的好,多一個人多份力,不過,我看還是先等我大哥問了城主回來再說。”
大家七嘴八舌讨論了一刻鐘,這才等到公儀岚回了院子。
公儀嶺趕忙問道:“大哥,那城主可說了糧倉的事情?”
公儀岚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可以說是醜聞了,難怪那幾個士兵不知詳情,我瞧城主說起來也是頗為難。”
公儀嶺道:“莫不是跟那收糧的有關?”
公儀岚歎道:“正是。說起來這事情也是他們失察,不知道下面的人動了歪心思,想要掏空糧倉,那些人本以為這事情天衣無縫,等秋收的時候就可以瞞天過海。等到了糧食歉收後,為了不讓城主發覺,瞞而不報此事,先将糧食供應給了城主府。”
話說的明白,衆人也聽的明白。
燕煦澤低聲道:“難怪,這種事情等上面的人細細追查完,這城主還能不能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都是個未知數,現在還沒動靜,說不定是想等事情平息後,再秋後問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