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陽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幾人兵分兩路,司青筠帶着東西上山,他們幾人則是前往城中各個方位布置陣旗。
等幾人通過靈訊石确認司青筠上山以後,公儀嶺便縱身朝屋頂一躍,穩穩落在一片瓦片上,随後身姿輕盈起落飛縱在在城中各處的屋脊上,另外四人也是身法飄逸,緊随其後。
司月吟手中握着靈訊石,裡面時不時傳來司青筠的聲音:“往東四裡,有一處空地,把陣旗安插到這裡。”
公儀嶺心中估算了一下距離,從屋脊上落下,沿着兩側房屋繞了一圈,指了一處對衆人道:“是這裡吧?”
公儀岚打量了一下四周:“應該沒錯。”
司月吟也點了點頭,取了手中陣旗安在了土塊間的裂縫裡,左手一翻祭出昆吾輪,對陣旗施了個法訣。公儀嶺馬上看見那陣旗似乎亮了亮,起了作用。
公儀嶺奇道:“這就是那個傳說中能夠就地起百陣、有毀天滅地之力的那個一品靈器?”
紀銀靈也側目道:“自藏元長老煉出這個靈器後,便隻有傳聞,無人親眼見過,原來是月吟姑娘的法器。”
承悅啧啧贊道:“早聽聞司姑娘手中的是仙門法寶榜單裡名列前茅的昆吾輪,果真名不虛傳。”
司月吟翻手一揮,那寶物就消散在她掌心。
她道:“承蒙藏元長老厚愛,贈與寶物。不過,說是毀天滅地就誇張了,若是真能如此,這就不該是靈器,反倒是兇兵了。”
這個傳言,公儀嶺也隻是聽人說起過,故而随口一提,聽到司月吟這樣認真和自己解釋,公儀嶺也有些讪讪,胡亂應了兩句,就閉口不答了。
見氣氛有點尴尬,公儀岚連忙打了個圓場,道:“現在看來,這陣旗應該是有作用的,想必這雨陣能成。”
司月吟點頭道:“我看師兄的思路沒什麼問題,成與不成,一試便知。”
紀銀靈道:“那就繼續去下一個方位吧。”
他們行進速度極快,按着靈訊石中傳來的指示,沿着地圖一路安置陣旗。公儀嶺沒有細細去看布完陣旗後的變化,隻是飛檐走壁的時候他的五感清明,陸陸續續聽見了不少百姓的聲音。
“你們看,這天上有雲了!”一位婦人的聲音傳入耳中。
“老天爺,這是我一個月來第一次看見雲……”
“娘,是不是……要下雨了?”也有孩子顫顫巍巍地發問。
聽到這些話,公儀嶺下意識地擡頭望天,才發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刺眼的陽光已經弱了一半,他已經不覺得日光曬人了,天上開始逐漸層雲密布起來。
幾人顯然都意識到了這樣的變化,振奮不已。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将城中外八角内四角各處安置好了陣旗,隻差司月吟手中早已備好的一等水系靈石用作陣眼。五個人一路橫飛縱躍回到冀陽城中心的位置,就見那地面深陷,顯然是司青筠所說陣眼的位置。
司月吟在空中将手中靈石往下一擲,石頭骨碌碌在地上滾了段距離,穩穩落入了中心的位置,刹那間消失不見了。
公儀嶺發自内心感歎道:“沒看出來,司姑娘竟然擲得這麼準,一看就是個打水漂的好手!”
公儀岚被他說的話一噎:“阿嶺,不許影響司姑娘布陣!”
公儀嶺搔了搔臉頰,讷讷道:“大哥,我發現你越來越護着……”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承悅的手一肘,打斷了。
原本布完陣旗後,天上就飄來了不少雲,就連空氣也越來越沉悶。等到靈石落定,忽然間更是狂風大作,飛沙走石。潮水般的風一浪一浪朝他們席卷來,猶如驚濤拍岸在半空中嚎叫嘶吼,兩側房屋的窗戶被吹得吱呀作響,左右拍打,片刻後才被屋内驚慌的百姓死死關住。
公儀嶺心念一動:“看這樣子,成了!”
黃色的衣袍在屋脊上被吹得衣袂翩飛,獵獵作響,司月吟卻在狂風中巋然不動,手中昆吾輪像是感知到了什麼,開始嗡嗡震動起來。她看向昆吾輪,輕念了一句陣訣,閉上雙目,微微擡手,周身靈氣暴漲,化作絲絲金光注入輪中。
片刻以後,司月吟倏然睜眼,一隻手輕輕擡起,昆吾輪中那絲絲縷縷的靈氣宛如被賦予生命,如遊蛇般四散,朝着各個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城中各處光芒四起。登時一道驚雷劈過,天光大作,映照烏雲。
紀銀靈一手撫過叱靈琴,《慰靈》曲調緩緩流出,用極輕的聲音道:“我還是第一次瞧見抱元門布這麼大的陣法呢,如此壯景,當真是傳言不虛。”
公儀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城内布旗的方位,期待着雨滴降下來。
各方金光紛紛往天上彙聚去,一瞬間天空正中央某塊地方光芒大盛,似有陣圖形成,然後便轉瞬即逝。司月吟在此時卻突然眉頭微皺,周身靈力竟是被她強行再一次傾瀉到昆吾輪中。
怎麼回事……
見此場景,公儀嶺心中隐隐不安,緊緊捏着拳頭,卻不敢出聲叨擾。
眼見着司月吟開始額頭沁出密密的汗珠,遠處的金光也越來越甚,可是那些雲像是存心與她作對一般,依舊是沒有化成一滴雨水落向人間。
公儀岚手中緊緊握着靈訊石,正猶豫要不要問一問,忽然靈訊石内傳出司青筠的一聲大喝:“快停下——!快!”
此話一出,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公儀岚竟已經一個手刀劈向司月吟。司月吟本就因靈力四散身體發虛,毫不費力就被直接打暈。幸虧一旁的紀銀靈反應快,中斷曲調後,幫着扶了一把,這才沒有讓她滑下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