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嶺禮貌道:“深居簡出也不代表我私下沒了解過你們,謝謝。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那你呢?你又是誰?”
司青筠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在青黛的回憶裡,你們不是早就見過我了嗎?”
“可是,我們隻見到城主夫人和幾個丫鬟,還有……”
公儀嶺說話聲音越來越低,隻因他說着說着,就已經意識到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允兒……你是允兒?!”
當時公儀岚給幾人簡單講述回憶内容的時候,并未提及到這個名字,導緻公儀嶺說出口以後,其他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名字究竟是誰。
齊元白一臉茫然:“允兒……那是誰?”
燕蓉卻是已經想起來了:“你是青黛和青璃守着的那個小兒?是先城主和夫人的孩子?”
司青筠笑道:“是啊,看來大家的記性都很不錯啊。”
公儀嶺道:“既然你沒死,看樣子當時,徹夜未歸的那位青璃應該也沒事。”
“那時候,青璃姐在城裡見雨下大了,又聽說夜裡有妖邪吃人,就進了一個百姓的屋内避雨,等到第二日清晨才趕回了茅草屋裡,誰知此後再也沒等到青黛回來。直到我上抱元門拜師之前,都是青璃将我養大的。”
司月吟記得第一次見到師兄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少年模樣,在抱元門至少修習了有十年了,如此算來,司青筠初入抱元門也不過是六七歲的年齡。
她道:“你說師父是城主至交好友,那你和城主又血脈相連,多少也會有些相像之處,師父怎麼會認不出你的樣子?”
司青筠含笑:“我從未見過父母的模樣,自然也不知道我與他們長得是否相像,關于這些問題,你不妨去問一問藏元?”
司月吟語氣微冷:“師父究竟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等曆練結束,我自然會去問個清楚。”
司青筠淡然道:“請便,不過不管你問他多少次,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司月吟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克制着自己聲線:“往事已矣,暫且不提。師兄,我且問你,在冀陽布下旱陣,高價收糧造成饑荒之災,又暗中下毒殘害仙僚,這幾件事情,你認還是不認?”
“我認。”
司青筠沒有一點遲疑,坦然認罪:“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事情對峙到這裡,哪怕司月吟還沒有去問三位長老,公儀嶺心中也已經悄然下了結論。
按照抱元門以前會審的結果,司青筠犯下這樣的過錯,多半是該以死謝罪,或是被流放到平陰島那樣的妖邪之地,永不再回仙門。
隻是公儀嶺不知道,藏元長老的罪過,又會如何處置。
一聽他認下了下毒這樁罪名,孟妙意立刻怒了:“這個毒真是你下的?你當真是夠狠!”
司青筠聽見她指責自己,冷笑道:“是我下的又如何?孟大小姐,你又沒中毒,你激動個什麼勁?”
他這一句孟大小姐,絲毫沒半分尊重之意,語氣中滿是輕蔑。雖然從前仙家子弟們也都知道孟妙意是這個脾氣,私下裡沒少這麼調侃她,但也從沒擺到明面上來羞辱人。
“你!”
孟妙意氣得發抖,一隻手指着他半天沒接上下一句。
孟正初伸手将她拉到身後,冷靜開口:“妙意不過運氣好,才幸免于難。這茶毒雖然被青花谷解開,但也是個烈性毒藥,要是當時晚了一些,後果不堪設想。”
司青筠勾起唇角:“我本來就沒想真要你們的性命,因為我早知道青花谷有這個毒的解藥配方,隻要到了那邊,你們自然性命無憂。我所要的結果,隻不過是拖一些時間,讓你們沒那麼快找到旱陣陣眼罷了。”
公儀嶺寒聲道:“你可真是輕描淡寫,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們一行人可就性命難保!難道在你眼裡,人命是可以用來賭的東西嗎?!”
“為了做戲做全套,我一樣喝了茶,中了茶毒。”司青筠冷哼道,“總而言之,我賭赢了,不然的話,你現在也不能站在我面前揭發我了。”
“夠了,不要說了。”
司月吟從地上勉強爬起身,懇求道:“師兄,跟我回抱元門領罪吧……”
聞言,司青筠卻輕輕搖頭:“師妹,就算要領罪,也不是現在。”
“那要到什麼時候!”司月吟忍不住斥道,“大不了我去求長老網開一面,看在這麼多年師徒情分上,長老們肯定不會趕盡殺絕……”
司青筠微微仰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沉默了很久,才道:“說到底,這是我造成的災難,布下的旱陣害死了很多無辜的人,對此我很愧疚。師妹,你放心,等我将爹娘他們被鎮壓的魂魄放出來,自會回去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