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嶺出去往每個房間看了一眼,發現大家都差不多起來了,司青筠也還是呆在他們那間房裡面,就推門進去,十分自然地問道:“怎麼說,打算什麼時候走?”
司青筠正在收拾東西,回了一句:“收拾完就啟程。”
公儀嶺想起剛才大家好像都在收拾東西,估計是司青筠已經提前知會了他們,就道:“那一刻鐘後我們出發。”
這一趟過來,除了糧食和水,他也沒帶其餘累贅的東西,回到廂房内将放在桌上的歸雲劍拿起,才突然發現歸雲被擦拭地幹幹淨淨,頓時高興道:“大哥,你剛剛幫歸雲也擦拭劍身了?”
公儀岚把随身的行囊背到了肩上,微微點頭:“從小到大哪一次你的佩劍不是我擦的?不過順手的事罷了。”
承悅這才瞥了一眼自己的佩劍,抗議道:“岚兄,你怎麼沒順手也幫我一下……”
公儀岚拍拍他的肩,無奈道:“今日時間不太夠,等回雲靈山再說吧。”
他們是要按照來時的路線原路返回抱元門,所以自出了城主府後,便打算一路朝着城門方向走。
誰知公儀嶺前腳剛出城主府,立刻就感受到了道路兩邊百姓不善的目光。
齊元白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縮了縮脖子,有些莫名的心虛:“阿嶺,我怎麼感覺不對呢?是我的錯覺嗎?”
公儀也有些不确定,道:“看着不像。”
好在這些人也隻是目光複雜地看着他們,倒也沒有其他問題。公儀嶺心中惴惴不安,腳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些。
一路走,公儀嶺隻覺得道路兩邊的百姓聚集地越來越多,他隐隐約約還能聽到他們在互相竊竊私語。
“是他們吧?”
“就是啊!穿着這衣服的,還能有誰?”
其中一個乞丐道:“是他們,是他們,那日就在城門口放糧的,都忘了?”
旁邊另一個中年男子啐道:“前幾天我還真以為他們是好人!誰知道居然做出來這種事情?呸呸呸!”
他們似乎根本不顧及自己說的這話會不會被公儀嶺他們聽到,讨論到後面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話語中不免還夾雜了幾聲咒罵。
齊元白聽不下去了,怒道:“喂!怎麼說我們也是解了冀陽的旱災,才換來了昨日一整天的大雨,你們不說聲謝謝就算了,做什麼還要罵我們?”
旁邊就有人不樂意了,撩起袖子就喊道:“罵你們老實受着就是了,一個個當我們傻呢?我就問你們,這旱災到底是怎麼來的!”
公儀嶺心中一個激靈。
難道他們這麼快就已經知道了其實旱災的根源是因他們而起?可是不應該啊,昨天他跟城主說的時候,根本沒提到司青筠布陣的事情!
齊元白一下子就啞聲了,腦子裡百轉千回也是沒想明白。沖他們喊的那個人看見齊元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就冷笑道:“看吧,那人根本沒有說錯,這旱災本就是因為他們布的旱陣來的,害死了我們這麼多人!”
那男子剛說完,旁邊幾個婦人怒氣沖沖已經朝他們丢了爛樹枝過去。公儀嶺稍一轉彎,才明白婦人們其實是想給他們丢爛菜葉子,無奈現在饑荒還沒解決,根本沒有菜葉子能丢,隻能用枯樹枝頂替一下。
公儀嶺擡手截下了樹枝丢在地上,面前那幾個婦人就哭道:“要不是你們搞出來的災禍,我家娃兒也不會餓死了!”
司青筠抿着唇,低聲道:“對不起。”
他這一聲對不起,也就坐實了這些事情,隻不過大家根本不會管到底是他一個人做的,還是他們所有人做的,要宣洩,自然也是一視同仁,頓時就有更多東西朝他們丢了過去,有樹枝,有石頭,也有髒亂的垃圾。
有人就怒罵道:“大爺的,我認得他身上這衣服,是抱元門的衣服,要不是他們幹的,哪能布出這麼大的旱陣?”
“說的對!”
“你們看後面是不是還有個穿着跟他差不多的黃衣服的?我看是一夥的吧!”也有眼尖的人揚手指向司月吟,叫道。
司月吟低垂着頭,既羞愧又尴尬,心裡油然生起一種被遊街示衆的感覺,何況這些人并沒有說錯什麼,這件事情說到底,不就是抱元門的過錯嗎?
她默默忍受着宣洩到她身上的那些東西,恍恍惚惚地跟在大家身後。
“司姑娘——!”
耳邊好像響起了一聲大喊,司月吟遲鈍地在腦子裡辨别着是誰在喊她的名字,直到感覺到右肩一痛,下意識瞥了一眼,才發現竟然是一把小刀紮進了她的肩頭,傷口正汩汩地冒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