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箱紅綢木箱子被雲靈山的幾個弟子擡進了浮陽殿中,為首的那弟子順手就将最前面的一隻箱子打開了。
公儀拓沒想到他會行此舉動,皺眉不悅道:“阿越,為什麼要擅自将這個箱子打開?”
名叫公儀越的那位弟子連忙解釋道:“這是嶺師兄的意思,宗主可别怪我!”
沒等公儀拓發問,公儀嶺立即接上:“爹你别怪阿越!是我叫他這樣的。”說罷趕緊一伸手将箱子裡的東西提溜了出來。
公儀拓怎麼也沒想到,這第一個箱子裡竟然裝了一隻大雁!
公儀岚也驚了一下,問道:“阿嶺,我記得禮單裡……”
公儀嶺頗為自豪:“這可是我自己抓來的,禮單裡當然沒有啦!大哥,我聽聞民間嫁娶,男子聘親的時候都會帶上一隻鴻雁,鴻雁在民間是忠貞之鳥,寓意矢志不渝。雖然仙家沒有這樣的說法,不過我思考了五日也沒想到送給大哥和司姑娘什麼定親禮物,就特意去抓了隻鴻雁,悄悄帶過來了。”
公儀嶺說着,欣賞了一番鴻雁脖子上被他綁上的大紅繩子,那紅繩上還被他打了一個漂亮的繩結,他十分滿意。
公儀岚強忍笑意,問道:“那這鴻雁跟了我們一路,怎麼也沒聽它叫喚一聲?”
公儀嶺揚手一指這大雁的脖頸:“為了給大哥你和司姑娘一個驚喜,我就用術法給這大雁的聲音封了一段時間。”
他念了咒訣,伸手從鴻雁的脖頸處撫過,将這術法解開以後,鴻雁立刻扯着嗓子叫喚了兩聲。
公儀拓了然:“熙華這幾日沒管你,承悅又跟我說你不見蹤影,原來是去抓這個了。”
公儀嶺跟獻寶似得将大雁牽到人前:“正是,為了逮一隻活的,我可費了不少工夫呢。”
“……”
司永豐默了許久,才緩緩道:“二公子當真别出心裁,這定親禮物送得十分有趣。”
崔如钰倒是沒說什麼,反而一臉如釋重負。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還好女兒眼光不錯,看上的是大哥而不是二弟,現在看來,公儀宗主家的二公子還當真是跟傳聞一樣不靠譜。
司月吟卻被這禮物逗得撲哧一笑,彎了彎眉眼:“多謝你的禮物,我們收下了。”
公儀岚也笑道:“阿嶺一番心意,我很高興。”
一段小插曲後,浮陽殿内的氛圍輕松了許多,公儀岚原本緊張的心情也略微平複。公儀嶺怕那隻大雁一直叫喚太過吵鬧,任它喊了兩聲證明自己是存活的後,便又将鴻雁的聲音封了起來,把擱置在木箱子上的三幅卷軸呈交給了司宗主和夫人。
公儀拓适時道:“所以東西都已經寫在這禮單上了,你們二位過目。”
司永豐原本就沒對他們能拿出來的禮單報什麼大期望,若非不得已,他們也不會這麼快定下司月吟的親事。在他們看來,司月吟不論嫁到哪家都是下嫁,可在草草掃了一眼那副長卷後,卻還是詫異了一番。
這卷軸上面寫着的東西雖說比不得他們門中物件珍稀,但也都是一些不可多得的寶物,是其他小門小派都難見的物件了。
司永豐覺得像這樣的誠意還是不錯的,看了兩眼後“嗯”了一聲,将禮單遞給旁邊的崔如钰過目。
崔如钰方才剛看見這長得一下子拉不到頭的禮單就有點驚訝了,接過來一看更是滿意無比、連連點頭,當即就轉頭對司宗主道:“聯姻之事,我看就這麼定下來吧?”
司永豐沒有意見,看向公儀拓,笑道:“小孩們的婚事,我與夫人沒什麼意見,不知公儀兄意下如何呢?”
公儀拓那就更沒意見了,當即道:“我看甚好。隻是不知道兩位打算把婚期定在什麼時候呢?”
司永豐與崔如钰交換了一個眼神,略略思考過後道:“眼看着這快到中秋了,今年中秋又定在了紫陽宗辦,這一個月各家估摸着都忙着準備事宜,是沒時間參加婚禮的。我看不如中秋宴後再辦,如何?”
司月吟面露慌張,連忙道:“父親……”
公儀岚知道她想說什麼,立即起身對司永豐回道:“司宗主,月吟的師兄剛離世沒多久,現在就辦喜事,未免落人話柄。我看,等一年守喪期過,再大辦婚禮也不遲。”
司永豐垂眸淡淡掃了一眼坐在下座的女兒,道:“這話,是月吟同你要求的吧?”
公儀岚自然不可能将司月吟在這時候抖落出來,肅然道:“司宗主,并非如此。我們與司青筠一同參加仙考,一路上患難與共,也算是朋友一場。何況月吟視其如長兄,于情于理,也都不應這麼快就舉行婚儀。”
公儀嶺見狀,也應聲附和:“司青筠畢竟是抱元門的大弟子,在仙門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做出這事以後,風頭還沒過,這邊就倉促結親,大辦酒席,難免讓人覺得抱元門行事頗為無情,是想借此機會撇開跟司青筠的關系。等到喪期一過,大家應該也就忘了這檔子事,對兩家名聲都好。”
崔如钰猶豫道:“這……若是定下親來婚期遲遲未定,也難保旁人不會議論。”
公儀拓笑道:“崔夫人多慮了,此事隻消将婚期延誤的緣由宣布出去,大家自然就明白了。況且,你們兩位對阿岚也不熟悉,若是這一年中阿岚行有差池,達不到兩位擇婿的标準,屆時也能及時止損,另尋他人,對于你們而言,也好有個退路,不是嗎?”
司永豐聞言也低頭思忖了片刻,末了拍闆道:“那就依你的意思,先把這門親事定下來,至于大婚,就等到明年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