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嶺深深呼出一口氣,小心掀開了面前的骰盅。
第一個骰盅打開,裡面壘起了一長條的骰子。公儀嶺每拿下一個,大家都能發現這六個骰子,每一個骰子都是“六”點正面向上,無一例外。
“哇!太厲害了!”
“怎麼做到的啊這?他用仙法了嗎?”
燕蓉在旁邊悠悠道:“怎麼可能,我可沒教過他這種玩骰子的術法。”
“阿嶺,你來真的啊!”齊元白驚呼,“後面兩個不會也是這樣的吧?”
公儀嶺看了他一眼,伸手又掀開了第二個骰盅。
第二個骰盅開出來,竟也是壘了六顆骰子,隻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面向圍觀群衆的那一面,自下而上按照順序被他搖成了一點至六點。
“厲害!”
雖然自家師弟師妹看自己搖過不少次骰子,但還是十分配合得給足了氣氛,在下面連聲叫好。
燕修遠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酒,挑眉道:“公儀宗主果然教子有方,公儀嶺他還真是稱得上一句多才多藝呢。”
下面坐着的公儀拓其實是挺想笑的,不過迫于一旁夫人的壓力,隻能面色如常地對燕修遠抱歉道:“二兒子确實鬧騰了些,燕宗主海涵。”
燕修遠擺手道:“哪裡的話,我看公儀嶺表演的很不錯呢。”
有了長輩們牽頭,其他宗門的人也等不及了,連聲嚷道:“還有最後一個了,公儀兄,你快點揭開吧!”
見氣氛如此熱鬧,公儀拓也不好再說什麼,偷眼去看沈熙華的面色,而後者則是微笑着對橋上的兒子比了個口型:“回去再收拾你。”
公儀嶺渾身一顫,但還是挂着笑容揭開了最後一個骰盅。
那骰盅裡面的骰子呈“品”字型被堆了起來,上面對着圍觀仙友的每一面骰子都完美地被搖成了六個六。
空氣中凝滞了片刻,不知道是誰帶頭先喊了一首聲:“好!”接下來就是一聲接一聲的贊歎。
“精彩。”
“我要是有這手法,去民間也不會……咳咳咳。”
“瞎說什麼呢?不怕你爹媽打斷你的腿?”
公儀嶺表演結束,行了禮,想了想還是滿臉笑意地補充了一句:“諸位見笑了。以上是我今日給大家占蔔的内容,寓意為:團圓佳節,好事成雙。大家見笑了。”
沈熙華在下面涼涼接了一句:“阿嶺,你這個占蔔倒是别出心裁。”
公儀嶺收骰子的手一抖,小聲說道:“民間有用骰子占蔔的說法,我便拿來借用一二。”
沈熙華看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慈祥,但公儀嶺卻清楚地察覺到了母親的言下之意是“等回去再收拾你。”
公儀岚聽到沈熙華說的話就知道她定然是生氣了,隻能打了個圓場,勸慰道:“娘,阿嶺也是不得已,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吧。”
勸解的效果微乎其微,沈熙華面色不佳,但還是礙于其他宗門的人在場沒有當衆出言責難公儀嶺,而是對他招了招手:“既然表演完了,就回來吧。”
公儀嶺不敢怠慢,也沒敢把收好的骰子帶走,直接連骰帶盅塞到了仙侍手裡,匆匆忙忙下了場。
他這麼一出,哄得仙門後輩們倒是一個個興奮起來了,但在那些長輩眼中,可就稱得上是不成體統、丢人現眼了。
雖然這個東西,大家年輕時候或多或少有接觸過,但畢竟是在中秋宴這樣的正式場合,擺到台面上總歸是不合适的。公儀嶺很快就聽到了幾個年長者的竊竊私語:“我早知公儀宗主家的那位小公子仙資雖高,卻是個從不好好修行的頑劣之徒,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虛。”
“可不是嘛?他這樣的,走正道也就算了,可别到時候走歪了路,寒了他爹娘的心。”
“我道那抱元門幾個老頭明知道仙考榜首是公儀嶺,但怎麼選了公儀岚當女婿?原來是這樣!若是換了我,怕也是不放心将女兒交給他的。”
“一派胡言!”
齊元白重重擱下酒杯,想要去跟人理論,卻被齊陽羽一聲厲喝制止:“坐下!我是怎麼教你的?還學會去和長輩頂嘴了?”
“爹!可是明明就……”
齊陽羽冷聲道:“你知道又如何?他們隻相信自己看見的,憑什麼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你有心幫他,倒不如管好自己!别到時候因為公儀嶺的問題影響到你身為少宗主的聲望。”
齊元白心有不甘,卻在這時候聽到旁邊傳來公儀岚清風明月般的聲音:“幾位,此言差矣。阿嶺天資聰穎,修習一個月便能達到旁人修習一年都難以企及的高度,他不過是将閑暇時間用在了它處而已。便是如此,仙考的時候也無人勝過阿嶺一籌,不知道你們口中從不修習的說法從何而來?”
“再者,他除了磨練廚藝和釣魚這兩大愛好,再無其他,不知哪來的頑劣之說?至于擇婿的事情,本就須得考慮雙方意願,抱元門從未放出話來說要與仙考榜首結親,那仙考位次也不過是一個參照而已。”
此言一出,衆人都面面相觑,忍着沒說話。
誰都知道現在抱元門是何等看重公儀岚,雲靈山的這位少宗主可謂前途無可限量,衆人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在這時腦子犯渾去跟他怼起來。
公儀岚語氣漸冷,眼神鋒利,直視道:“阿嶺是我弟弟,誰與他過不去,也就是和我們雲靈山過不去!還請諸位,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