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的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舞台,上面正有一群舞姬随着樂曲翩翩起舞,一颦一笑,勾人心魄。
不過裡面如此熱鬧,公儀嶺想要找人就很麻煩了。
在他看來,每個擦肩而過的姑娘們都長得大差不差地,好不容易看見一個長得像莺兒些的,過去一看卻不是,很是費神。
堂上也沒見到老鸨和月娘的人影,想來莺兒多半是與她們在一處的。公儀嶺正想找個人問問老鸨的去向,就聽到不遠處一張繡花軟榻上躺着的一個肥胖男子高舉着酒杯,神志不清地嚷嚷道:“柳夫人!柳夫人!再給爺喚幾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來!爺有的是錢!”
“爺,可是我伺候得不好嗎,怎得還要換旁人來?她們哪裡及得上我伺候您……”被他攬着腰的女子嗔怪道。
那胖子嘴角一咧,手上用力就把女子抱過來親了一口,很是受用:“美人兒,我可說了讓你走了?不過是再想喚幾個過來陪陪你罷了。
随即扭頭對旁邊幾個姑娘道:“爺叫你們去把柳夫人叫來,你們去就是了!别給爺磨磨唧唧的!”
幾個姑娘也知他身份,哪敢惹他,連聲稱是,馬上就去辦了。
公儀嶺見他腦滿腸肥,渾身绫羅綢緞、穿金戴銀的樣子,便知此人是個有錢的主兒,像這樣的人,醉春風必然是得将人伺候地舒舒服服才行。于是他也不急着找老鸨了,雙手環胸等着老鸨自己過來給那胖子賠笑臉。
果然,沒消片刻,被他呵斥的那幾個女子就簇擁着一個女人回來了。隻不過公儀嶺往那一看,這哪裡是老鸨,分明是那位月娘!
月娘滿臉堆笑,風情萬種地自軟榻旁坐下,手中端着酒杯就想喂給胖子酒水,殷切道:“這位爺,我們媽媽這會兒正忙着,就讓奴家來伺候您呗。”
這胖子卻很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拒開了她的酒,罵道:“月娘,可不是爺嫌你!咱們都多少年的老熟人,一張床都數不清躺了多少次了!你自己如今芳齡幾何,自己可清楚?還不一邊兒去,給爺叫幾個更水靈的來!”
月娘被人下了面子,雖窩火也隻能在心裡暗罵:“死胖子,老娘沒嫌棄你肥胖如豬就不錯了,還敢嫌棄老娘年紀大!”
但她也不能表現出來,隻得嬌聲道:“奴家這便幫您去尋些年輕姑娘來。”
說着便起身,片刻都不想在這死胖子旁邊多呆,吩咐了旁邊的姑娘道:“去,你們去把玉娘和花娘叫來。”
胖子說完,旁邊就有幾個公子哥兒起哄道:“月娘,四爺嫌棄你年紀大,我們可不嫌棄,過來也陪陪我們呗——”
月娘滿心都惦記着老鸨那邊,懶得與大堂裡這些人周旋,媚聲道:“哎喲,各位爺等下次吧,今個兒我還得去幫媽媽做事兒呢!改明個兒奴家一定好好陪陪各位爺。”
說完以後,蓮步輕移,就打算上樓去了。隻是月娘剛走到樓梯處,卻被一個熟悉的人攔住了去路,待看清楚來人後,勾唇道:“公子還真是沒叫奴家失望啊,竟過來得這麼快呢?”
公儀嶺沒跟她廢話,毫不客氣:“醉春風的老鸨呢?你們把莺兒帶到哪裡去了?”
月娘貼近他,調笑道:“怎麼?公子現在想通了,打算拿錢來贖人了?”
公儀嶺抿唇,将她推開與自己保持距離,冷聲道:“當然,不過,你們也得讓我知道人在哪。”
月娘盈盈立在樓梯上,狀似感慨:“想不到,公子也是個癡情人兒啊~”
見公儀嶺不語,她俯身,在他耳畔悠悠道:“隻可惜,您還是來晚了一步,被人搶了先呢。”
公儀嶺神色一凜:“什麼意思?”
月娘理了理衣衫,好整以暇地對他彎眉:“在您之前,已有一位公子想要給莺娘贖身。這會兒正與媽媽在長樂坊之中,想必是已經開始了呢。”
公儀嶺沒聽說過長樂坊之名,皺眉道:“長樂坊?”
月娘微微一怔,說話尾聲都帶了笑意:“原來公子還是第一次來我們醉春風,不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呀?”
“什麼規矩?”
月娘柔聲與他解釋道:“想從醉春風替女子贖身,如果沒有錢的話,倒還有另一個辦法,那便是在長樂坊與我們家媽媽開一場賭局。若是勝了,便可帶走醉春風的姑娘,若是輸了……那必然是得斷手斷腳,才能出得了醉春風的大門了。”
公儀嶺聞言了然,思慮片刻後道:“你方才隻說有一位公子已經與她開賭了,那賭局都還沒個結果,怎能說是我來晚了?不如這樣,你且帶我去長樂坊,想必你們家媽媽也不會介意多一個人來與她定下賭局。”
“這……”
月娘本以為說出斷手斷腳的事情,多半就能把人吓走了。哪成想這人卻沒有絲毫畏懼,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公儀嶺又道:“何況,你們家媽媽剛才在茶樓也說了,歡迎我前來拿錢贖人,想必是不會拒絕我與她來上一局,你看如何?”
月娘笑道:“你倒是好膽量,不過,我可提醒你,這長樂坊的大門隻要進去了,可就沒有中途反悔出來的道理了。”
公儀嶺面上神色不改:“有何可懼?你不必多說,現在就帶我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