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嶺身形一滞,轉身問他:“尹二公子,還有什麼事情?”
尹鴻宣連忙點頭。
公儀腦中猜測着他找自己會不會是詢問人皮傀儡的事情,畢竟前幾日仙人下山除人皮傀儡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自己又出現在了長樂坊,難免引人生疑。
正想着該如何圓過去,就見尹鴻宣毫不猶豫将脖子上挂着的東西取了下來,遞給了他。
“……?”
公儀嶺完全鬧不明白這孩子的腦回路,遲疑道:“你這是做什麼?”
尹鴻宣見他沒接,不由分說地抓了他的手,把那吊墜一把塞到了公儀嶺的手上,眼神堅定地望着他:“公儀兄弟,這是我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你一定要收下!”
公儀嶺搖了搖頭,想把吊墜重新挂到他的脖子上,卻被尹鴻宣一個側身閃避開來,頓時哭笑不得:“尹二公子,我可從沒想過要你的東西。”
“公儀兄弟,你這樣幫我的忙,也總該讓我報答一下你的救腿之恩!”
“……”
公儀嶺啞然,拿着吊墜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為難地不行。尹鴻宣壓根沒給他機會猶豫,直接把東西給他挂在脖子上了。
公儀嶺低頭看了一眼,這石頭在尹鴻宣身上帶了這麼久,卻不含半點魔氣,公儀立刻就知道這東西不是凡品。
他無奈道:“這是什麼?我看着像一塊玉石。”
尹鴻宣撓了撓頭:“這石頭是我從小到大帶着的,我爹說是用來防身的來着……不過我還沒受過什麼重傷,這石頭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公儀兄弟,你就把他當個護身符就好了!”
公儀嶺摩挲了一下胸前這塊黑色石頭。這石頭雖然看起來普普通通,隻有拇指大小,但摸起來的手感卻溫潤如玉,不像是尋常材質做成的。
想了半天,他也沒想出來這是個什麼玩意,大約是玄霄殿自己弄出來的東西了。
不過,在他見尹鴻宣第一面的時候,這個石頭就被他戴在胸前,也沒見有什麼問題,應該不是故意送邪物來害自己的。何況,他說這是尹景軒給他戴着的,想來親爹也不會害兒子才對。
公儀嶺意外:“你把這個給了我,你爹不會有什麼意見嗎?”
尹鴻宣搖頭道:“我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見着我爹一面,他哪裡會注意到這個。”
公儀嶺思考片刻,覺得這孩子一片好心,收下也沒什麼問題。隻不過這黑石頭上彙聚了魔氣,他若是戴在胸前,定然會被人察覺不對。
思慮及此,他便默默施了個高級的障眼法,将黑石頭給遮了起來,妥帖地放在了衣襟裡蓋住後,才對尹鴻宣點頭道:“尹二公子,多謝你的好意,我收下了。”
尹鴻宣見他收了,高興道:“咱倆誰跟誰呀,公儀兄弟,你不用跟我客氣!”
公儀嶺微微一笑。
尹鴻宣說完,偏頭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誠意好像還不夠,于是又十分鄭重地對公儀嶺說道:“公儀兄弟,咱們倆一見如故,以後你要是有要我幫忙的地方,你千萬别跟我客氣,我能幫一定幫!”
這樣的話,如果換做是他們仙僚之間這樣說的話,可以說是重諾了,隻不過尹鴻宣到底是玄霄殿的人,又還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公儀嶺并未将此話放在心上。
但難得遇到這麼傻裡傻氣,又真誠無比的少年,公儀嶺還是欣然對他道:“好,我記下了,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我肯定不跟你客氣。”
尹鴻宣心願了結,心滿意足道:“那公儀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一路順風。”
*
在萬仙寺暫宿了一晚後,公儀嶺又接連兩日在城中尋人,隻可惜整個宣安城幾乎都被他搜遍了,也沒找到自家爹娘。
出門前,他與大哥商量好的是二十天的時間,一晃眼已經十五日過去了卻毫無進展,公儀嶺也不由着急起來了。
可如果爹娘不在宣安城内,又會去哪裡?公儀嶺心裡也沒個數。
他這邊忙着,莺兒那邊這幾日也早出晚歸的。
原先公儀嶺想着找個時間問問她每日出去做什麼,結果白日裡倒先在城中又遇上她了。
更巧的是,兩人竟是在霁月茶樓遇上的。
公儀嶺想着城中茶樓人多眼雜,沒準他打聽打聽能有消息,這才又去了霁月茶樓。剛找了個位子坐下打算問一問茶客,就聽見旁邊有人感慨道:“這幾日霁月茶樓來了位妙人,那一手琵琶彈得當真不錯。”
“可不是?我看比起宣安城之前那位名伎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公儀嶺還在想着,霁月茶樓是又招了哪位琴伎,就聽見二樓忽然傳來一陣悅耳的琵琶聲。
公儀嶺循聲望去,那琵琶女輕紗掩面,穿着一身绯紅衣裙,梳着精巧的發髻,仔細一看,正是莺兒無疑。
不過聽了兩段琵琶聲,公儀嶺也算是明白了,為何莺兒需要那麼多銀子才能贖出來。畢竟她生得俏麗,又有如此琴技在手,如果腿上沒有被打瘸的話,放在醉春風裡,無異于一棵搖錢樹。
等莺兒一曲彈畢,正有時間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就看見公儀嶺坐在茶樓的二樓欄杆旁,打趣道:“想不到莺兒你,這麼快便尋到了謀生路,該好好慶賀才是。”
莺兒笑了:“仙人哥哥,我今天賺到錢了,等回萬仙寺,給你帶雞腿吃。”
公儀嶺喜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