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儀嶺看着那個紀丞第九十八次叫她去掃院裡的落葉的時候,他終于也忍不了了:“這都多少次了,這人是自己沒手還是沒腳?燕兄你說說,這不是刻意為難人是什麼?”
燕煦澤無奈道:“現在我們也沒辦法幫她,也隻能忍一忍了。”
公儀嶺忍不了,對着紀丞就往空氣裡踹了一腳。
他是忍不了,但紀銀靈忍得了。不光忍了,還直接在一場門内考試裡直接拿下了第一,狠狠打了那些弟子說她“沒有仙資”的臉。
一曲奏畢,勝負揭曉。
全場隻有紀景明稍微鼓掌了一下,其餘人鴉雀無聲,完全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就她?她也能拿第一?”
“看到沒,就少宗主一個人給她鼓了掌,她不是抱了少宗主的大腿是什麼?”
看着平日裡瞧不起的人如此風光,紀丞不痛快極了,當場冷聲道:“一幫内門外門弟子加起來還不如她彈得好,平常修習都在修習什麼?”
他聲音不小,剛好夠傳到在座每個人的耳中。
這樣刺耳的話落入紀景明耳中,讓他也有些不悅:“紀丞,你技不如人承認了就是,還有什麼可說的?”
紀丞笑道:“我是技不如人,但少宗主你也是技不如人。比試完了發現還沒自己書童厲害,就連師父也更欣賞她,不是嗎?”
紀景明面色青一陣白一陣,攥緊了拳頭,沒有說話。
紀懷風對小孩子間的鬥嘴不以為意,淡聲道:“景明,你要好好努力啊。”
門内比試告一段落,次日正常聽學修習。
午後,紀懷風在琴室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們來,對紀銀靈道:“銀靈,你去叫一叫他們。”
紀銀靈應了聲,過去了那些弟子的房中。
她站在房門外,剛想要敲門,就聽到裡面熱鬧非凡,正在議論着什麼。
“紀丞師兄,你說得當真嗎?”
“那自然當真了,這麼多年以來,誰不知道少宗主把紀銀靈當個寶?原本師父在她五歲的時候就要收她當弟子了,是我們少宗主主動要求,把她讨來當書童的。”
“有道理啊!”
“再說了,這些年,少宗主替她出頭的時候還少嗎?都忘了那會兒大半夜特意來找我打架了?要說他們倆沒點那種關系,誰信?”
另一弟子說:“也就是說,她能考這麼好,多半也是……”
其他弟子說:“誰說不是呢?你們聽我說,我上次大晚上出房門的時候,可看見她那麼晚的時辰了還在少宗主房間裡呢……”
“此話當真?”
“那還能有假?”
公儀嶺在門口聽完那幫弟子的議論,饒是反應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什麼,當即大怒:“這群人在胡說些什麼?!這種事情,也是能張口就來的嗎!!!”
燕煦澤凝眉:“這群弟子分明比不過她,卻憑一張嘴造謠抹黑,這還真是……可恨至極。”
公儀嶺斥道:“我們倆天天守着,都看見那天晚上分明是紀景明自己功課沒做完,才叫弟子把她叫起來過去磨墨的,怎麼到他們口中,就變成了那樣的事情了!”
“……在這邊修習,也真是難為她了。”
公儀嶺咬牙:“我以為,再怎麼樣,他們不會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她就這麼平白無故被人污蔑清白……一群男的欺負她一個姑娘家,算什麼英雄好漢!”
事到如今,公儀嶺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紀銀鈴一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會變成如今這般沉默寡言、生人勿近的模樣,甚至在抱元門的時候,他們六弦閣的弟子也都離他遠遠的了。
原來竟然是這樣。
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有口難辯,就算她費力去解釋,怕也沒有人會聽她的話。
公儀嶺側過頭去看紀銀靈。
這一刻,他很希望自己的耳朵沒有那麼好使,也很希望紀銀靈的也别聽到那些流言蜚語。
可惜,紀銀靈一個音修之人,最靈敏的就是耳朵了,又怎麼聽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