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淵面色鐵青,卻又無法反駁,隻能道:“那他殺了人要懲罰也是事實,我想為我姐姐讨個公道,又有什麼錯?!”
紀銀靈絲毫不懼,愈發咄咄逼人起來:“那好,追根溯源,難道這件事情最開始不是因為你們紫陽宗丢了禦魔幡引起的嗎?照這樣說來,是不是你們紫陽宗從上到下都得罰上八十戒鞭,懲治你們看護禦魔幡不利之罪?我們過去玄霄殿幫忙,乃是過去給你們善後,現在幫你們善後沒善好,還得挨上八十戒鞭,天下可曾有過這樣的道理!”
“他們玄霄殿處心積慮盜取,又豈是我們小心看護就能有用的?當日中秋宴,他們不也在所有宗門眼皮子底下劫走我姐姐嗎!”
紀銀靈頓了頓,又笑道:“行,我再問你。大家去玄霄殿這一路上,你可有幫上什麼忙?迷霧林火鳳那邊,要不是公儀嶺在,怕是你也該命喪當場了吧?打架打不清楚,安排也安排不清楚。公儀嶺也是倒黴,好事一個沒輪上,不小心辦壞一件事,就被你們追着罰。我看以後誰還敢摻和你們家的事情,萬一好心幫忙沒幫好,還得挨上一頓鞭子!”
“你!”
紀銀靈向來沉默寡言慣了,一番下來把在場衆人都說得愣神,更不用說燕淵。燕淵也是從沒聽過紀銀靈說這麼多話,還把他說得啞口無言,當場氣得臉都漲紅了。
紀銀靈卻壓根沒理他,說完以後便神情自若地坐回去了。就這樣,大殿内足足寂靜了一盞茶的工夫,衆人才轉而開始窸窸窣窣地輕聲交談。
燕淵多少覺得挂不住臉,卻又不敢跟紀銀靈撕破臉,隻能恨恨地看着公儀嶺。
下面孟翰言也在此時說道:“善承長老,我看紀宗主說得不無道理。公儀嶺他雖然誤殺了燕婉,但當時情況特殊,他也已經盡力而為了,否則恐怕都無法将三個人從血池中帶出來。我看八十戒鞭是罰得重了些,理應酌情減少一些。”
有孟宗主這話打頭,其他跟着求情的人也多了些,紛紛進言。
“是啊是啊,我看打個四五十鞭也就差不多了,八十鞭,這不是硬生生要把打殘了才罷休嗎?!”
善承長老沉默片刻,最後還是歎息道:“公儀嶺誤殺燕婉乃是事實,但念在他是初犯,又在行動中有諸多幫助,便減到五十戒鞭吧。”
公儀岚毫不猶豫跪了下來:“長老!現在大戰在即,哪怕是五十鞭也不是個小數目,這樣打的話,阿嶺如何能随我們一起上戰場!”
燕淵咬牙道:“五十戒鞭已是格外開恩,你們怎麼還要替他求情!”
兩邊僵持不下之時,燕煦澤起身建議道:“少宗主也隻是不願看見此事一拖再拖,沒個定數,并非不顧全大局。今日既然公儀嶺已經認罪,我看罰還是得罰的,不如今日先行打二十鞭小作懲戒,等到大戰結束以後,再将餘下的一并罰了,你們看如何呢?”
二十鞭這個數量,算得上是小作懲戒,卻又能讓人遭一頓皮肉之苦。要是有靈丹妙藥醫治的話,頂多七八日,公儀嶺也就能恢複過來,不會耽誤事情。
下面的人一聽,頓覺這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除了公儀岚他們,旁人都也立刻消停下來,沒了非議。
聽完燕煦澤的話,燕淵的臉色才稍微和緩了一些,思忖後便道:“可以。”
善承長老聽他答應下來,轉而便問公儀嶺:“公儀嶺,今日的二十戒鞭,你可認罰?”
公儀嶺跪在地上,決然道:“我認罰。”
事已至此,三化殿上其他人也知道無法再多說些什麼,隻能看着抱元門旁邊的仙侍上前幾步将人押在長凳上,随後,善承長老手掌攤開,一柄戒鞭便出現在了掌心之中。
沒給公儀嶺任何準備的時間,第一鞭已經落下,在他的背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公儀嶺沒有防備,當即悶哼了一聲,那鞭子聲聽得衆人心驚膽戰。
“阿嶺……”
公儀岚緊握着拳,不忍去聽。
早知如此,那一日紫陽殿内,他絕不會依着衆人的意思,讓公儀嶺一個人單刀赴會前去救人!如果當時他也跟着去的話,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阿嶺也就不會……
也許是因為聽到了大哥的聲音,公儀嶺也僅僅隻哼了那麼一聲,之後不管多少戒鞭落下,他都死死地咬緊了唇,沒有再出一聲。
仙家懲罰鞭刑,并不止是打在背上,四肢上的每一處肌膚,都避無可避。每落下一道戒鞭,殿上衆人都可以清楚地聽到鞭子綻開皮肉,飛濺起鮮血的聲音。僅僅隻是觀看,都令人觸目驚心,叫人倒吸一口涼氣。
公儀岚與齊元白眼含淚水,其餘與公儀嶺相識的人也都沉默不語,孟翰言擔心這樣的場景會吓到妹妹,則是一隻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痛、痛、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