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天空驟變成了暗紫色,整個魔界都開始地動山搖起來,半空中蓦然出現不計其數的魂魄和妖邪,朝着廣場上衆人洶湧而來。
“你做了什麼?!”
公儀嶺霍然起身,拿着徹雲劍的雙手微微顫抖。
尹景軒的生命在流逝,魔氣和法力在半空中四散。他再次嘔出一口血,睜着一雙赤紅的眼睛,笑得無比猙獰:“沒做什麼……我也不過是把自己的命和禦魔幡連結起來了而已。我若是死了,便會放出全部的妖魔傀儡,讓你們給我陪葬!”
他話音剛落,公儀嶺劍光閃過,便直接将他的頭顱砍了下來。接口處頓時噴出大量血液,滲入了公儀嶺的紅色衣角,尹景軒的腦袋在殿頂上滾了幾圈後,不動了。
公儀嶺冷眼看着他那死不瞑目的模樣,重新在紀銀靈身旁蹲下,替她擦幹淨了臉上的血污。
眼下最要緊的是下去處理這些妖邪,公儀嶺凝視了片刻紀銀靈的屍身,歎息過後,還是決定先将她安置在這裡,打算等下面的妖邪都消滅完,再将她交給六弦閣的弟子。
妖魔肆虐,須臾間占領了整片廣場。
公儀嶺原先在上面與尹景軒纏鬥,根本沒有注意到下面的情況,現在一回身就看見滿地的仙僚屍身,粗略地看了一眼他們剩餘的戰鬥力和妖魔的數量,頓時覺得不妙。
先前的戰鬥就已經折損了他們不少弟子,又在大殿前拖延了這麼久。現在尹景軒将所有的妖魔鬼怪放出來,原本持平的形勢立刻逆轉,局勢不容樂觀。
他們六大宗門之中,死傷最為慘重的是青花谷的人。
公儀嶺在殿頂便看見孟妙意的那條青色巨蟒将人環繞在其中,而孟妙意懷中還躺了一個生死不知的人,看身形,竟然有些像是孟正初的樣子。
他不敢細思,匆忙從玄霄殿頂落下,重新加入了戰鬥。
哪怕抱元門的衆弟子已經起了不少陣法,但想要長久維持,必然得耗費上不少靈力,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現在他們的狀态都已經不是很好,隻有兩位長老依舊還在堅持。
公儀嶺掃了一圈,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司月吟呢?
他放眼望去,周圍都是一團亂戰,根本分不清人在何處,他能看見的所有抱元門的弟子中,竟然沒有看見司月吟的身影,一顆心頓時揪起。
他揮劍斬滅周身的魂魄和傀儡,死死抓着旁邊一個弟子厲聲追問:“司月吟呢?有沒有看見司月吟?!”
這弟子早已力竭,聽到公儀嶺的叫喊聲緩緩搖了搖頭,便支撐不住屈下了身。
他一連問了五六個弟子,竟然無一人見過司月吟!
公儀嶺率先看見的是齊元白。
他的符篆在空中十分明顯,也十分好找,公儀嶺眼中燃起希望,朝着齊元白符箓的方向一路拼殺,用盡全力來到了他身邊。
齊元白的狀态并沒有好到哪裡去,廣場上這麼多妖孽,他尚能保全自身已經實屬不易,身上難免多了很多傷痕,腳邊還躺着衆多太微山的弟子的屍身,應該是為了護他平安戰死的。
“岚兄!”
齊元白猛然見到傀儡堆中殺出一人,待看清來人後,心中一喜,立刻喚了他一聲。
公儀嶺替他斬滅了後方傀儡,急聲追問道:“齊兄,有沒有看見司月吟?!”
齊元白一愣:“并未看見。”
“怎麼會沒看見?怎麼會?”他喃喃自語,心中不安更甚。
齊元白見他失神擔心,忽然想起了什麼,忙補充道:“我記得承悅一直守在她旁邊,怎麼承悅也沒看見嗎?”
公儀嶺聽他這話也想起來了,在他離開前的确囑咐過承悅照看好司月吟,他匆忙想在人堆中尋找承悅的身影,還沒找到,衣袖卻被齊元白給拉住了。
公儀嶺怔愣了一下,不解問道:“齊兄,你這是……”
他許久都沒聽到齊元白說話,心中疑惑更甚,回過頭卻見齊元白滿目震撼地望向了天空。
齊元白啞聲道:“來不及了,岚兄。”
公儀嶺還沒完全理解他口中的意思,可眼中卻分明看見天邊赫然出現了一道強烈的流光,随後四面八方又是幾道巨大的光柱,接二連三的朝着天際直沖過去,在那妖異的紫色天空中彙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
這熟悉的場景,這熟悉的布陣手法,是昆吾輪無疑!
“以天地為陣,以身為眼,舍魂祭陣……”齊元白呆愣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語,“這是抱元門的禁術殺陣……”
公儀嶺腦中嗡地一聲,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怎麼會?怎麼會?
他腳下踉跄了兩步,身子搖搖欲墜,根本站不穩。
齊元白心中悲憫,一邊以符箓護體,一邊伸手将公儀嶺扶住。
“不……不會的……不會是她!”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令公儀嶺幾乎瘋了。
司月吟以身祭陣,他該如何與大哥交代?他竟然連公儀岚所珍視之人都無法護住……他怎麼對得起他?!
衆人尚沉浸在震驚之中,隻聽到廣場中央傳來一聲悲痛至極的凄聲慘叫。
哪怕是齊元白,也險些沒能拉住公儀嶺,心中驚詫之餘,不得不以全力應對旁邊的魂魄傀儡,護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