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嶺仔細回憶了一下,卻是記不得那酒樓在什麼位置了,當時他們三人匆忙出來,随意找了家就吃,公儀嶺事後也沒再記過位置,就連酒樓叫什麼名字也忘了。
好在莺兒記得位置,很快就把人帶到了那邊。
他們坐的還是二樓靠窗的位置。公儀嶺本想着這麼久沒見,這頓應該他來請,卻被莺兒果斷拒絕,再三堅持下隻得作罷了。
公儀嶺感慨道:“我的年歲比你大,怎好意思叫你來請。”
莺兒笑道:“當初仙人哥哥已經請我吃過一次,何況這一次是我想讓公儀宗主與我吃一頓飯,自然該是我來的。”
公儀嶺遂沒再提這茬,随意點了幾個菜後,與莺兒聊了起來。
“莺兒姑娘,你可知道那醉春風是何時開起來的?”
莺兒以為他是有什麼線索和思路了,回憶了一會兒後答道:“大概也有個七八年的樣子了。”
這個時間顯然久遠了一些,七八年前,他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公儀嶺頓了頓,又道:“那醉春風和長樂坊,可是同一年開起來的?”
這次莺兒沒有回憶,直接搖頭道:“不是,我聽她們說過,醉春風先後是由兩個人接手的,那長樂坊也是三四年前開起來的,想必,應該是後面那位老闆開的。”
這樣的話,倒是對得上了。
莺兒見他沉思着沒說話,低聲問道:“公儀宗主,這次去醉春風取地契,可是知曉了那地契上是誰的名字?”
莺兒現在生活過得不錯,知道這些的話,說不定會将她再次置入險境,這樣的事情,公儀嶺并不打算告訴她。
公儀嶺道:“一位故人而已。此事我會查清楚,你不必擔心,他會平安無事的。”
許是他現在用公儀岚的語氣說出這些,總能給人莫大的信任,莺兒聽了他的話後,也面色緩和了些,算是心安了。
相比起這些,莺兒更想問的還是另一個問題。
她猶豫了許久,等到菜全都上齊了以後,才試探着開口:“公儀宗主,不知道仙人哥哥什麼時候才能下山來看我?嗯……還有那位尹公子,也不知道您認不認識,他也是許久沒來了,應該沒事吧?”
尹鴻宣是沒事,不過從他當了那魔尊後,被衆仙家看得嚴,大約是出不來的。
公儀嶺給她夾了菜,笑道:“他沒事,你放心。等阿嶺的事情了結,我便讓他過來看你。”
這一頓飯下來,兩人相談甚歡,莺兒原先還想讓小二上酒,被公儀嶺攔了下來,理由是她年歲還小不宜飲酒,于是莺兒也隻能悻悻作罷了。
他将人平安送回了霁月茶樓後,悄然禦劍出了城。
*
回到雲靈山已是三四日後的事情了。
山門處還站着守夜的弟子,就連這石門上頭也被挂了兩盞燈籠,紅紅火火地看着很喜慶。
兩個弟子還沒見到來人面容,光是見到徹雲劍的寒芒也将人認了出來,當即詫異道:“宗主,您何時出關了?”
公儀嶺暗暗懊惱,他一去好幾日,竟是忘了臨行前跟承悅交代的事情,現在這些弟子們都還以為自己在山中閉關呢。
對着弟子們疑惑的眼神,他解釋道:“嗯,昨日出關了,進城了一趟。”
兩個弟子雖然心中還有些懷疑,但即便人能易容,手上那把徹雲劍是假不了的,還是将公儀嶺放了進去。
讓公儀嶺沒想到的是,上山的那條路兩邊竟然也被零零散散挂了不少燈籠,一直綿延到山頂,等他到雲靈殿外後,看見的便是整個宗門上下全都高懸花燈,連門口都正在挂紅聯。
“哎哎哎,這邊,再高點!”
“歪了歪了歪了,怎麼挂的你?不行我來!”
所有弟子們手中不是拿着燈籠就是拿着對聯,叽叽喳喳圍在殿前長廊上互相指揮着。
而承悅則是站在中間,統計着大家挂的燈籠。
每挂上一盞,承悅手中的算珠便多撥一下,直到長廊上挂好了最後一盞燈,他才松了松筋骨,揉了揉手腕,對衆人道:“一共一百一十八盞,這邊可以收工了!”
那收了工的弟子剛露出笑臉,往門口看了一眼,立刻瞧見了公儀嶺,高興道:“宗主出關了?”
“這不是廢話!過兩天都過年了,宗主之前一直說,要等過節的時候給嶺師兄挂燈籠,現在肯定得出關了。”
“可惜嶺師兄看不到了……”
“瞎說什麼呢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嶺師兄知道過年了肯定會回來的,他看見這些肯定高興!”
“……”
承悅望着在月色下緩緩走過來的人,一時間也有些恍惚,險些以為回來的不是公儀岚,而是公儀嶺。
定了定神後,承悅才笑道:“宗主,你回來了。”
公儀嶺默了默,才輕輕颔首:“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