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嶺拿着蒲扇的手一頓,順着他所指的方向垂眸望去,見自己手腕上竟然也出現了顔色極淺的淤青。
這樣的情況,這幾日他已經看得太多了,這麼多天擔心下來,也終于成為了事實。
毫無疑問,公儀嶺也中招了。
這位師弟結結巴巴地說完,也不敢再開口多說什麼,而是擔憂地望着公儀岚的面色。
公儀嶺隻是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随即便繼續握着蒲扇為他煎藥。
師弟見他這樣,更為不解,猶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儀宗主,你現在也中了妖毒,還是先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緊,我們還沒到下不來床的地步,應該能夠照顧得好自己……”
公儀嶺輕歎了一聲。
他知道這師弟說的也沒有錯,如果自己沒有被染上毒,還能幫襯着他們一些,可現在自己都開始出了問題,再繼續在青花谷走的話,隻會讓更多的弟子也染上妖毒。
“我明白,等這帖藥煎完,我便回去告知孟宗主此事。”
師弟聞言也點了點頭,又從床底下摸出一包藥,遞給公儀嶺:“公儀宗主,這是壓制妖毒的藥,等藥罐裡的這帖煎完,您自己也吃一回吧。”
青花谷内存儲的藥材有限,每個人的藥包都是分好了的,少一帖便相當于少活一日。公儀嶺沒想到他會給自己藥,一時間也愣了。
公儀嶺原先還想推辭,但看見這師弟堅定的眼神後,還是沒有回絕,思忖後道:“多謝,那我今日先服用這藥,等明日我再給你帶新的來。”
正說着,藥罐裡的藥也煎好了。
公儀嶺熄了火,将藥倒入碗中遞給師弟。這師弟剛拿起碗吹了吹,外面的木門就響起“笃笃”兩聲。
“有人敲門,我去看看,你先服藥。”
說完,公儀嶺從竹椅上起身,剛一開門,就見門口站着的那位仙侍十分眼熟,公儀嶺仔細辨認了一番,才想起她正是幾日前在吊樓裡跟在孟妙意身後的那個仙侍。
所有仙侍都不能出門,唯有她一人還跟在孟妙意身邊,想必應當是心腹,特意過來,定然是孟妙意有要緊的事情要說。
公儀嶺立刻問道:“可是孟宗主有什麼交代?”
裡面的師弟看見是這位仙侍前來,也從床上坐起了身子,急聲問道:“白蘇姑娘,宗主可說什麼了?”
白蘇望了望裡面人的氣色,回道:“不必擔憂,宗主是有要事要與公儀宗主商議,也許是解藥之事有進展了。”
師弟聽到白蘇這樣說,才勉強放下了心,重新躺回床上。
可公儀嶺聽到這樣的好消息,心中沒有高興起來,反而還是緊鎖着眉頭,隻因他分明看見白蘇在出聲寬慰師弟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喜悅的意思,反倒還有幾分緊張。
公儀嶺頓時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帶着白蘇快步走出木門,等重新在木門上設下法術禁制,才輕聲開口:“白蘇姑娘,現在可以明說了。”
白蘇見他會意,也就沒再隐瞞,凝聲道:“公儀宗主,出事了,我家宗主在制毒的時候暈倒了……”
“什麼?!”
公儀嶺聞言大驚,立刻追問起詳細的情況起來。
白蘇剛才還勉強鎮定地搪塞着門中弟子,現在卻明顯慌了神:“早上的時候,宗主還好好的,可是午後卻突然在煉毒室内暈了過去,這會兒孟陽師兄正在給宗主診脈,讓我先過來請公儀宗主您過去一趟……”
公儀嶺心中不安,他也是剛發現自己中毒,也就是一前一後的工夫,孟妙意竟然也出了事情,難不成她也是因為中了毒?
若是這樣的話,那制作解藥的事情,恐怕就更難了。
青花谷煉毒室的那尊黃銅鼎爐,公儀嶺也是有所耳聞的,想要運作定然是得靠自身靈力,如果孟妙意中了妖毒,時間拖得越久,靈力也就越稀薄,後面再想做出來,就難了。
眼下距離他們離開雲靈城已經過去了六日,那些中毒的百姓隻是肉體凡胎,再拖上幾天,斷然是堅持不住的。
公儀嶺憂思更重,但現在不是在這邊猶豫的好時機,他很快就回過了神,對白蘇姑娘道:“先去孟宗主所在的地方看看,再做決定。”
白蘇連忙應聲,帶着公儀嶺回到了吊樓的地方。
因為孟陽他們還得看顧黃銅鼎爐,所以孟妙意隻能暫且被安置在隔壁的一間屋子裡。白蘇帶着公儀嶺進門的時候,就看見孟陽正搭在她的手腕上診脈,臉上神情很是嚴肅。
公儀嶺先是觀察了一下孟妙意的臉色,覺得看起來不太好後,默默等在了一旁。
一盞茶過後,孟陽才睜開眼,撤回了手,凝重道:“從脈象上來看,宗主在兩日前就已經染上了妖毒,隻是今日才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