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齊元白所說的那樣,這件事情事關重大,所以,還有一個問題是他必須先确認的。
“這件事情,現在還有誰知道?”
齊元白道:“最先過來與我回禀此事的,乃是我的師弟,我已讓他将此事隐瞞下來,不會四處宣揚。得知此事後,我就來雲靈山尋你了,眼下,禦魔幡可能在堯都城的這件事情,也就隻有我們二人知曉。”
聽到這裡,公儀嶺徹底明白了齊元白為何會趕在清明過來尋他。
他們兩個人現在身為宗主,一舉一動都不代表個人,而是代表整個宗門,齊元白自是沒辦法像從前一樣說來就來,想親自過來拜訪的話,是需得依照禮數,對雲靈山宗主遞去拜帖,等回函後,再找個合适的名頭前往。
而這個合适的名頭,也是有一番講究的。
要是他直接說,是太微山附近的城池有了什麼問題,才特意前來商議,那這消息撐不過半日,就會傳遍所有仙家,傳到那賊人耳中,豈不打草驚蛇?
清明,正是一個極為合适的由頭。
哪怕齊元白知道他選擇用“看望故友”的這個名頭過來,會遭受多少非議,他也必須得過來一趟。
因為,這是唯一不會讓任何人感到奇怪的借口了。
公儀嶺捋明白了這一點後,一邊心中暗歎了一聲齊元白思慮周全,一邊卻擔憂另一件事情:“隻是,我們兩個人現在就算知道此事,這麼多人盯着雲靈山,想要悄然動身前往堯都城,也不是易事。”
齊元白卻笑了。
“公儀兄,這就是我非要在清明前來的第二個原因了。”
他慢條斯理地道:“再過十餘日,便是仙考大會,弟子們都前去考試了,一雙雙眼睛都關注着這大戰後的第一回仙考,隻要稍加掩飾,有誰會注意到,雲靈山和太微山的宗主,悄然離開了幾日呢?”
“難怪。”
公儀嶺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輕輕點頭,算是贊同。
曆練加試這一項,在衆仙家商議後,已經正式納入了日後的考核。而今年仙考曆練的考題,也是由各仙家宗主共同商議出來的。公儀嶺雖沒給他們出什麼主意,但對曆練的時間安排也是心中有數,他們至多也隻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能夠留在堯都城,等到仙考結束,名次宣布後,各家宗主就勢必得前往抱元門一趟了。
公儀嶺道:“仙考一共一個半月,應該來得及吧?”
齊元白道:“一個半月的時間,足夠了。這人如此頻繁出手強擄民女,想必是已經坐不住了想要動手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計就計。”
公儀嶺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不再多問,隻默默又給他續上了一杯茶,開始思考起這短時日該如何遮掩兩人的行蹤來。
前去抱元門參加仙考的弟子雖多,但是留在雲靈山中的弟子也不在少數,即便公儀嶺平日不怎麼出面,想要完全瞞下此事也有諸多不便。
這其中,少不了需要承悅從中幫忙了。
公儀嶺沒有把兩人的打算瞞着承悅,等他拿着一冊文書回來的時候,順道将這件事情與他說了。
承悅聽完,鎮定道:“好辦。太微山那邊寫信來問的話,我便臨了你的筆迹傳信回去就行。至于雲靈山的弟子們,每日多布置些修習任務,或是直接打發他們下山除妖就行,如此一來,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想必他們壓根想不起來你們兩個人,隻盼着宗主你别在早課上出現檢查他們的成果才好。”
果然,專業的事就得交給專業的人去辦。
公儀嶺不得不承認,承悅這個辦法雖然不怎麼厚道,但勝在有奇效。
不過,管他用什麼辦法呢?隻要辦法管用,那就是好辦法。公儀嶺也隻是在心裡同情了一把自家的弟子們,口上則是當即應了聲,允了。
對策商議完,承悅也沒忘了他們拜托自己去做的正事。
那一冊厚厚的文書翻開,根據大概的年份時間,承悅很快翻到公儀正卿除水鬼的記錄。
這個記錄承悅在書房的時候已經查閱過,此時與兩人說起來思路頗為清晰:“宗主說的不錯,公儀正卿當時路過堯都城之時,的确斬殺了一隻水鬼,自那以後,堯都城也過了三年多的太平日子,由此能推斷,地方志上記載的‘水神娶親’傳說,十有八九是那水鬼弄出來的事端。”
沒有人去質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因為齊元白和公儀嶺都在那一瞬間,看見在這個曆練内容旁邊,有幾行鮮明的朱批,上面的印章,正是雲靈山的宗主印。
齊元白對這個印章并不陌生,在看過那朱批的内容後,凝聲道:“公儀兄,這是你爹的朱批。”
“嗯,的确是。”
公儀嶺逐字逐句地看着文書上所寫的内容,很快被一個極小的細節吸引了過去,目光在那一行字上停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