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白立刻問道:“怎麼了,可有哪裡不對?”
“齊兄,你看這一句。”公儀嶺将文書冊子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指尖劃過上面的一句話,“在公儀正卿斬殺水鬼之後,瀛湖水面并未立刻停息,等過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恢複甯靜。”
承悅皺眉道:“正常妖邪被斬滅後,他們的妖力妖法也都會随着身死而消散,可這水鬼死後,湖面竟過了一個時辰才平靜下來,倒是奇怪。”
這個道理,齊元白也明白。
他沉思許久,才猜測道:“或許,是因為它修為高些才會如此。你看,公儀正卿在這上面也寫了,覺得是它怨念太深,才沒有那麼快地失去法力。何況,他斬滅水鬼後,就流落在觀音廟内,之後那水鬼如何,大概也不甚清楚。總而言之,還是先過去看看再說。”
這話倒也沒太大的問題。
不管公儀嶺現在有多少想法,他們若是想要知道哪個想法是正确的,看樣子,非得去一趟堯都城不可。
想到這,公儀嶺下定了決心:“什麼時候動身?”
對這個問題,齊元白也早有準備。他從容道:“等你給參加仙考的弟子們送行後,次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
這十幾日,齊元白閑着也是閑着,沒少被承悅拉去幫忙指點雲靈山的弟子們。
要知,公儀嶺雖是劍修,但因為齊元白的緣故,他在如何使用符箓這方面,也是頗有造詣的,也正是因為他從前沒少把這個法子運用到實戰中,算是給弟子們開了個好頭,故而,這十來日下來,也有不少弟子們特意過去問齊元白有關低階符箓的畫法和用法。
這樣良好的教學氛圍,公儀嶺看了自是極欣慰的。
隻不過……
“哎,公儀兄你說,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肥水不流外人田’?”
這幾日下來,齊元白收獲滿滿,一邊數着自己桌案上的靈石、銅錢數量,一邊對着公儀嶺深深感慨。
公儀嶺靠在軟榻上,望着他桌上那琳琅滿目的東西,嘴角微微一抽。
雲靈山弟子們有沒有收獲什麼寶貴的修習經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不管弟子們有沒有收獲,反正齊元白是收獲頗豐。
要不是齊元白現在一副正經仙人的樣子,公儀嶺險些都要忘記,這人當少宗主的時候,最熱衷做的事情,便是下山去支個小攤,算命賣符,童叟無欺。
也不知他是不是太久沒幹回老本行,這十幾日被弟子們問得多了,竟順便就把小攤支到他們雲靈山來了,别說,打了太微山宗主名号的那些符紙,想賣得不好都難,短短幾日時間,齊元白就已經賺得盆滿缽滿,一張桌案都要放不下了。
公儀嶺沉默道:“齊兄,我以為,你已經不幹這行了。”
“正好他們仙考曆練能用得上,這也算得上是互惠互利之舉,我何樂而不為?”齊元白笑着将面前的東西分門别類地規整好,收回行囊中,執筆沾了沾朱砂,又開始在黃符上寫寫畫畫起來。
送走參加仙考的弟子們後,為了掩人耳目,公儀嶺和齊元白子時便禦劍匆匆離開。
從雲靈山出發,到堯都城需得三日,到太微山也得需要三日。
不知怎得,公儀嶺隐隐感覺到齊元白有些心神不甯。直到兩個人行至太微山腳下,公儀嶺思慮再三,還是問了齊元白:“堯都城離太微山不遠,你當真不回去看一眼嗎?”
齊元白沉默良久,緩緩搖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必再節外生枝了。”
見他這樣,想必是已經有了決斷。公儀嶺沒再追問,默默應下,帶着齊元白直接進了堯都城。
許是前幾次去其他城池都是一派蕭條的緣故,公儀嶺完全沒有想到,堯都城内看起來極為正常。大街小巷,滿城商販該開店的開店,叫賣的叫賣,路上百姓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與平日裡沒什麼區别。
公儀嶺詫異道:“既是城中百姓向太微山請願,想必應該滿城皆知此事,怎麼大家看起來都渾然不知呢?”
齊元白道:“并非他們不知,我想,大部分人都覺得水神娶親事不關己,這才……”
公儀嶺一想,确實是這麼個道理。
且不說水神娶親,娶的都是姑娘家,跟城中男子不大相關,再者,這傳說已經傳了許多年了,在大家心裡,或許也沒那麼要緊,覺得不必影響自己的正常生活,才會如此。
隻是,堯都城也不是座小城,他們兩個男子,總不能挨家挨戶去統計哪些人家有适齡女子,那樣肯定是會被當成變态給打出來的。公儀嶺望着這滿街的百姓,問道:“既然已經到了堯都城,那我們現在應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