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猜到她是第一次進入副本,還安慰她恐懼是正常的,不止如此,他們還為她講解了許多許多有關于副本的信息。
比如玩家之間也有等級之分,等級越高者被更高階副本選中的幾率就越大,得到的積分也就越多,相應的死亡幾率也就越大。
又比如,要想離開遊戲世界回歸現實,就必須進入副本賺取積分,而積分可謂是遊戲世界的硬通貨,無論玩家要做什麼都會用到積分。
再比如,普通副本難度不會太高,進入其中的多數是見習和零級玩家,死亡率不高。
他們說了很多很多,梁彤菲能感受到他們的善意,可她還是害怕,但她也知道她已經被遊戲選中來到了副本世界,恐懼和淚水毫無用處,她要堅強起來,至少不能給大家拖後腿。
梁彤菲鼓起勇氣,加入大家對此次副本的探讨之中,但之後的風暴卻輕易将她的勇氣擊潰。
滔天的巨浪中,無數人被卷入了大海,哀嚎和絕望蔓延這片天地,混亂中她不受控制朝大海墜去。
那一刻她竟然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好慢好慢,她甚至都能看到,那些被拖入水中的倒黴鬼,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入死亡的。
死亡如影随形,即将輪到她時卻被一束亮光沖散。
那個新認識的姐姐,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正死死拉着她,随後那雙手帶她掙脫了死亡,回歸生的國度。
死裡逃生後,她緊緊抱着那個姐姐哭都哭不出來,直到這時,她才深刻意識到副本的危險和殘酷,要想在危機四伏的環境中活下去,她隻能用盡全力,也必須用盡全力。
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裡很多人死去,出發時的幾千人,此刻隻剩下了不到五十人,但還沒等他們休息,一場更為殘酷的挑戰就悄然降臨。
海面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霧氣将他們包圍,詭異的嘶吼聲壓迫着每一個人的神經,意識陷入沉睡之前,他們隻能絕望地看着。
朦胧霧氣間,幾隻碩大的觸手翻飛,頃刻便掀起巨浪,而後那些可怖的觸手,蜿蜒着向他們伸了過來。
心跳鼓動到了嗓子眼,他們想要反抗卻完全使不上勁,那霧氣有問題,但知道又如何他們已經中招了。
千鈞一發之際,卻隻聽“铮”地一聲,随後傳來了怪物恐怖的吼叫聲。
它應是被傷了命脈,隻能灰溜溜地離開,臨走時卻拍斷了輪船的動力裝置,這是想要将他們置于死地。
霧氣仍在蔓延,大多數人都撐不住昏死了過去,但梁彤菲卻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看到了兩個男人跳入了海中,再之後她就一無所知了。
直到在無邊黑暗中蘇醒過來,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遇到了一個活人。
梁彤菲艱難地吃完這一餐,才覺得好受了點,肚子裡有了食物她終于有了點力氣:“......謝謝你,要不然我絕對會餓死在這裡。”
等她恢複了一些楚令才問着:“這艘船上除了你還有活着的人嗎?”
梁彤菲用力點頭,手中的水瓶也被握到變形:“有,一定有,他們一定還活着,一定會活着的,他們都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出事......”
她的聲音漸漸變大,這句話不僅說給眼前人也說給她自己。
她明白從進入副本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生命都終将消亡,但現在她不想再看見任何一條生命的逝去。
哪怕是欺騙,她也不想知道真相,就讓她軟弱這麼一小會吧,就一小會。
楚令看着她沒再說話,他站起來估摸着距離:“走吧,我先送你上去。”
梁彤菲點點頭跟在了楚令身後,雖然她并不知道這次副本的具體情況,也對接下來的任務一無所知,但現在她隻能跟着這個人先回到甲闆上。
隻有擺脫了當下的困境,才有可能接收到任務,在這次的副本中活下來。
楚令來到破敗的洞口下,拿出一捆繩索扔了上去,繩子末端的鐵鈎鈎住洞口邊緣,他拽了拽檢查了一番,正要回頭卻聽見黑暗中傳出了一道聲音。
梁彤菲對此反應強烈,瘦弱的身形下一瞬就沖了出去,沒入黑暗消失不見。
楚令微微皺眉望向黑暗中,剛才那道聲音離這裡不遠,應該也是這艘船上的人,并且極有可能是存活的玩家。
他望了一眼高處的天光,緩步邁入黑暗,陰暗潮濕的貨艙,大部分東西已經損壞,腳底的觸感也變得粘膩濕滑。
他沾了點未知的東西,放在鼻尖嗅了嗅,無比腥臭的氣味令他皺眉拿遠,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突然有點後悔。
楚令費了會功夫才将味道去除,環視着一塌糊塗的四周,對這艘船的遭遇有了個大緻的了解。
在他還是船長的時候,就聽過一個傳說,月澗港往北的那一片未知海域,栖息着一個巨大無比的海怪。
它的每次出現都伴随着濃烈的霧氣,這霧氣使人昏昏欲睡,而它就躲藏在霧氣中,蜿蜒着狂亂的觸手,輕易奪取獵物的性命,任何想要經過這片海域的人它都不會放過。
一開始自是沒人相信,這片栖息着傳說中海怪的海域,可有着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每天都有無數船隻經過。
它連通着這個世界上至關重要的北灣海峽,那可是幾大洲之間為數不多的來往渠道,那些商人又怎麼可能會因為這等虛無缥缈的傳說放棄巨大的利益。
沒有人聽信傳說,隻把它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笑話,但就是這個笑話卻在一年後醞釀了一場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