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地面,頂端……肉眼能看見的一切地方都被厚重的血色占據,恍惚間他們又聞到了那陣濃郁的血腥氣息。
有人直接吐了出來,忙屏住呼吸才覺得好受一點,但視覺依舊是最好的轉換器,周遭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向他們展示着發生在這裡的殘酷事實。
一片嘔吐聲中,顧亦憐朝前一步,不出意外碰到了結界,他反手一劃,破碎的聲音悅耳,衆人才得見血色背後的真相。
那是一個被剃掉所有肌膚,鮮血淋漓的人類,更可怕的是,它還活着。
那團跳動的鮮紅心髒被鐵鍊層層束縛,打通了它的所有骨骼,将它吊在了半空,它垂着頭,眼眶的位置一片空洞。
有眼不能視,有耳不能聽,有舌不能言,它的一切都被摧毀,但始作俑者依舊不願讓它死去,叫它生不如死,沉淪在永無止境的痛苦之中。
恐怖的一幕映射在所有人的視網膜,他們都被震懾在原地,過了好久才恢複了點知覺。
玩家們放緩着呼吸,生怕驚擾到眼前的“人”。
“這是誰?他還活着嗎......”
“不知道,我隻知道,這就是生不如死。”
“他究竟做了什麼讓始作俑者這麼恨他,割掉他的皮膚還不解氣,還......将他變成了這樣?”
“别想了,當務之急是先将他救下來。”
“救?怎麼救?他都......這樣了。”
清羽揮手:“别說話,安靜。”
玩家們看向清羽,隻見他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個“人”,指尖越來越近,卻在觸碰到血肉的下一秒穿透過去。
“這是幻境......但也是過去真實發生的一切。”
清羽收回手表情悲傷:“......這個人是我師叔......”
“什麼?!他是你師叔?國師大人?!”
“他怎麼會死在這裡,還是這麼殘忍的死法?!”
清羽搖搖頭,口中呢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他将令牌不遠萬裡送到了鋒鳴山,或許就是因為預見到了今日的慘狀......”
清羽垂着眼翻出令牌,擲到了空中,一陣不可察的波動從鎖住的心髒處發出,眼前凝固的一切活了過來,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郁。
痛苦的嘶吼聲從血人喉間發出,心髒在掙紮中劇烈收縮,他痛到極緻卻無法解脫,就連自殺也無法做到,隻能溢出幾聲不成語調的嘶吼。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停下,來人的面容十分熟悉,是皇帝。
他握着一把劍戳了戳血人的心髒,聽見驟然崩潰的聲音時,滿意地笑出了聲。
“我親愛的老師,您居然還活着呢......真是頑強,這樣的日子不好過吧,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厲害呢,沒了靈根,命脈和丹元也被摧毀,就這樣還能活半個月的時間,真是太頑強了,不愧是鋒鳴山的人......”
他用劍挑起血人的肉,就這樣玩了一會才無聊地坐在了一邊:“......老師,你一定很想解脫吧,若是你能說話,一定會破口大罵,說我不尊師重道......呵呵,我可是皇帝,是天子,你沒有這個資格,更不應該背叛我......這是給你的懲罰。”
他仰起頭直視着空洞的眼眶,笑容殘忍:“你知道嗎老師,朝堂裡的那些人都說你死了,其實他們隻說對了一半......你還活着,但是生不如死......”
這些惡劣的話沒能得到任何回應,皇帝靜了會,陡然悲傷起來,眼裡也噙着淚:“明明一開始我們就說好了啊,你替我醫治她,讓她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但你為什麼要在最緊要的關頭反悔,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該知道她對我有多麼重要吧......我将這麼重要的人交到你的手中,我多麼信任你啊,但你卻背叛了我......她死了,死在了你的手中,我永遠失去了她......”
“老師,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清。”
皇帝湊近血人的嘴巴想聽清楚一點,但他很快就發現這是徒勞,因為老師的舌頭早就被割掉了。
他無奈歎息一聲,寒光凜凜的劍映着那雙森寒的眼睛:“老師,這麼久了,我不恨了,這次......我來送你上路吧。”
清越劍鳴響過,地上多了一團血肉,皇帝揚起手,一團火焰憑空而現吞噬着一切。
他站在灼熱的火焰之外笑看着這一幕,像平常的師徒一樣說着往生之語:“祝您的輪回路,悠遠甯靜。”
幻境在此刻驟然崩潰,但所有人都了解到了那段不可言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