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默默豎起大拇指,譚意蘇哈哈大笑。
譚意蘇笑得眼淚差點飙出來,一把拍下宋詞的肩頭,“我很久沒碰到你這麼有意思的人了,對我的脾氣。”
宋詞淡淡笑,說:“你也很有意思。”
兩人一拍即合,又向山中走去,偶爾能聽到鳥兒清脆的鳴叫。
譚意蘇說:“我把那張照片發給你吧。”
兩人互換了微信号。
譚意蘇這才看到一個未接電話,看了眼來電人,是陳斟。她回撥過去,走遠了打電話。
宋詞看到不遠處有一隻藍色的大嘴小鳥立在枝頭,輕輕移動腳步,走進一點,想拍得更清楚一點。
誰料那青毛小鳥揮翅一展,飛入林中。
宋詞跟着過去尋找。
那鳥兒狡猾不已,察覺到宋詞跟過來,并不驚慌,飛一會兒,落在枝頭,又向樹林飛去,仿佛逗着宋詞。
宋詞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茂密樹林,未料腳下一滑,栽了個跟頭,不甚跌入一個坑中。
那鳥兒忽然“嘎嘎嘎”叫喚起來,圍在樹梢環繞着飛,似乎在嘲笑宋詞的愚蠢。
……
譚意蘇打完電話,将那張抓拍的宋詞背影照微信發給陳灼。
圖片轉了好一會兒,才發出去。
譚意蘇低嗤:“這破網。”
她敲下幾個字,“陳少爺,想追女生用點心好吧!整悶騷那一套可不管用。”
譚意蘇想起中午飯桌上陳灼憋着不說話的樣子,就想笑。
編輯好的消息發出去,顯示發送失敗。
譚意蘇看一眼微信界面,暗道這山裡網也太差了。
她将手機塞回裙子兜裡,邊轉過身喊道:“宋詞!”
樹林郁蔥,卻空無一人。
譚意蘇往回走,“宋詞!”
沒有人回應,隻有枝頭上的鳥啼聲。
譚意蘇邁開步伐快步往回走,心頭微微發慌,她仍大聲呼喚,依舊無人回應。
她拿出手機發消息給宋詞,消息發不出去。
日暮西山,山林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餘晖。
譚意蘇顧不了欣賞美景,她迅速做出決斷,腳步不停向山下走去。
先下山,多叫些人來找人。不然等到天黑,就更難找了。
譚意蘇心裡寄望宋詞要是已經在山下就好了,可她明白,宋詞不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自行下山的。
……
宋詞揉揉踝關節,剛要站起,一陣疼痛自腿部傳來。跌落坑洞時,她的左腿被坑中一截橫粗樹枝刮到,此時隐隐作痛。
宋詞想,她該慶幸自己穿的是長褲,不至于出血。
可是剛剛猝不及防摔倒那一下,還是崴到了腳。
她緩了緩,靠坐在泥地,仰起頭觀察周圍。
這坑洞不算大,但是有近兩米深,泥面牆上插着鋒利不一的粗短樹木的枝幹。洞口旁邊鋪落在地皮的樹葉頗多,不仔細瞧,不會發現這裡是一個陷阱。
若是宋詞不發出聲音,怕是就算有人路過也不會注意到她。
更何況這附近除了譚意蘇也沒别的旁人。
她得先想辦法爬出這個陷阱再說。
宋詞看着樹枝,手撐着地咬牙站起身來,腳踝處忽然升起一陣鑽心的抽痛。
宋詞緊咬住下唇,用沒崴到的右腳跳到樹幹多的泥面牆處,她試着先用左腳踏上樹幹,再用右腳踩住高一點的的樹幹,攀爬上去。
可這需要借助雙腿的力量。
宋詞左腳剛踩住一截短枝幹,擡起右腿時,左腿控制不住地發軟,右腳還來不及蹬上高點的落腳點,她再次跌落泥地。
宋詞輕輕喘息,平複呼吸。
天色漸暗,這兒樹木蔥茏茂盛,一旦太陽落下山,沒有自然光源,視線所至會更加暗淡。
雖說旅遊景區沒有猛獸出落,但難保沒有蛇蟲在夜間肆意出沒。
她不能坐以待斃。
宋詞翻轉側過身,雙手撐着地起來。
單腳使不上力,那就試試雙手。
宋詞來不及檢查腳上的傷,當務之急,是要在天黑之前爬上坑洞。
不然等到天黑以後,這荒郊山嶺怕就是空曠無人了。
宋詞踉跄着站定,搓了搓雙手,左手舉過握住頭頂的一根粗壯的枝幹,微微踮起右腳,右手盡量向上伸,摸到樹幹,收起五指,用盡力氣攥住。
雙手找到着力點,宋詞的雙腳慢慢懸空,她心裡不禁一喜。
宋詞再努力将左手向上一個枝幹延伸摸去,還沒碰到觸手可及的枝幹,右手緊緊攥住的短小樹幹承受不了她整個人的重量,“吱呀”一聲,碎成兩段。
宋詞再次摔落掉進烏壓壓的泥地裡。
這一摔,左腳踝的關節疼痛感更甚,遽然劇烈的痛感使她緊緊蹙起眉頭,冷汗涔涔。
宋詞的嘴唇已是發白,她極力地咬下唇,試圖分散腳部的痛楚。
不多時,嘴角已有血珠滲出。
宋詞摸出運動褲口袋的手機,下午來拍照時間匆忙,來不及充電,現在隻有百分之13的電量。右上角的4G也變成了E。
她把手機調節成低電量模式,放回口袋。
天色沉沉,四周一片漆黑。
夜晚的山林寂靜無聲,偶爾有幾隻烏鴉“哇—哇—”叫,聲音嘶啞粗劣,劃破烏沉的夜,十分瘆人。
宋詞默默縮回雙腿,微微蜷起,雙手圈住膝蓋,頭埋進腿間。
突然就陷入了迷茫和恐慌。
黑夜将她包裹在懷,在這荒蕪一人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