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後一縷法力的注入,後土神像凝結成型,整片土地開始微微顫動,地面之下,古老脈絡被激活,靈氣彙聚成流,金色法陣緩緩升起,和遮天蔽日的金光彙到一處,萬丈光芒傾瀉而下,化作金色封條和半圓巨石,至此大封落成。
“後土大封進度100%!”
衆人擊掌相慶。卻有兩人什麼都顧不上,所有目光都彙于大封旁的銀發青年身上。
高個男子身法迅捷,早在李蓮花踏出法陣時便躍過來,一聲不吭扯過他手腕暗自探查。顧希宵吃了輕功遜色的虧,跑過來時後土大封已然落下。見臭小子腕脈落在别人手裡,卻一臉習以為常,全當無事發生,他隻得頓住身形,臉上僵了僵。
他等了片刻,不見兩人松手,蹙着眉頭正要開口,下一秒卻見銀發青年手臂輕甩,掙脫了笛飛聲,後者一臉錯愕,随即連退幾步,全身緊繃。
銀發青年眉心血紋漸顯,不鹹不淡笑道:“那孩子戰得有些脫力,遁去睡了,兩位還是别認錯人為好。”
顧希宵抽了抽額角,心道剛才和邪神說話時不還神氣活現中氣十足?笛飛聲則一臉無語,他剛才摸到的脈像強健有力,比被附身前強上不少,這滑不溜手的狐狸哪裡像戰至脫力了?而玄夜面上一派端肅雅正,心中卻已翻了一萬個白眼,他暗自回味了下無雙鏡中某個大瓜,當即把李蓮花臨時将身體推給自己的舉動定義為臨陣脫逃。怎奈無論他如何循循相誘,靈台旁這位現在隻是裝死,一點動靜都無。若非對這具身體心知肚明,又深知這小子放起空來連系統都能騙過,他這會兒可能真以為李蓮花脫力暈厥了。
正當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開啟尬聊之時,身旁的後土大封再次震顫起來。
“不好!封印松動!邪神又祭出了五星陣!他這是要……以元神之力自爆!”
負責監視大封數據的主控室傳來警報。巨大的紫黑色五芒星陣再現地面。魔氣侵蝕下,後土大封上的金漆漸漸褪色,半圓形封體出現幾道裂口,大封搖搖欲墜。
“九爺,這可如何是好!”嚴海臉色發白看向九爺。一向氣定神閑的蕭承煦眉頭緊皺,不發一言。
應淵當機立斷道:“所有法系元神随我來,一道加固大封!”
衆人轟然答應,即刻開始施法。卻見大封裂口隻是緩了緩,始終沒有縮小。
“完了,我等法力不足以加固大封!”有人絕望道。
玄夜見狀不緊不慢道:“勿慌,本尊自有辦法。”
他從袖中取出轉息輪碎片,緩緩撫摸片刻,忽問:“淵兒,你給我那孫兒起了個什麼名字?”
應淵正全神貫注施法,猝不及防被點名,想都沒想就回道:“苟誕。苟絕之苟,誕神之誕。”
玄夜聽罷一愣,撫掌大笑:“好名字,如此诙諧有趣,想來不是你這小古闆的主意。”應淵臉上一紅,還待再說,卻見銀發魔頭掌中碎片爆出耀目眩光,待定睛再看,眼前已無人影。
“後土大封呢!?”
衆人凝神看去,和玄夜一起消失的,還有即将四分五裂的大封。人群一片騷動,六神無主,唯有應淵渾身發顫,脫力般後退數步。
顧希宵慌忙上前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急問:
“應淵君,這是怎麼回事?”
“父親用了轉息大法,把大封和邪神都帶入了時間縫隙!”應淵臉色蒼白,勉力握拳才穩住語聲。
“什麼意思?應淵君,把話說清楚!”顧希宵從未見他如此失态,一股不詳席卷全身。
應淵深吸一口氣,哽咽道:“邪神引陣自爆,後土大封一旦被破,其力不可估量,我等法力為結界所限,就算拼掉性命,也未必能護住此間,所以父親……
父親把他們帶走了,帶去他用轉息大法所造的時間縫隙,無論縫隙裡發生了什麼,也不會對現世造成任何影響。”
“那大封破開之後呢,修羅王一定還能回來,是嗎?”
顧希宵退盡所有血色,他心中已有所悟,卻仍盯住應淵,隻盼從他嘴裡能聽見一個希望。卻見青年臉上淚珠滾滾而下,泣不成聲。
“父親和我一樣,做了同樣選擇。”應淵跪倒在地,向着玄夜最後消失的方向一揖到底。
“孩兒恭送父親!”
……
刹那間,人群全都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俯下身去。
“我等恭送修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