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棉卻是毫無感覺,依然輕盈的穿梭于房舍和叢林之間,沒多久便抵達了寒煙谷。
這寒煙谷仿佛是天神用巨斧劈開的一般,兩側是巍峨挺拔、直插雲霄的懸崖峭壁,幾乎與地面垂直。粗糙的石壁上,偶爾有幾株頑強的草木從石縫中鑽出,在風中顫抖着。
蕭慕棉站在懸崖之上,探出頭極力朝谷内張望,夜色中的寒煙谷煙霧缭繞,深不見底,似是一張深淵巨口,将一切都吞噬其中,隐匿着最深處的秘密。
偶爾有一陣風吹過,煙霧稍稍散去一些,可瞬間又重新聚攏,隻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什麼都無法看清。
她雖從未下去過寒煙谷中,但她幼時随爹爹來天水宗時,趙景年曾帶她來到過這懸崖之上,依稀記得趙景年說過這懸崖有一處稍緩,天水宗在那兒搭建了台階,可以下到谷底。
借着月光,蕭慕棉在懸崖上仔細搜尋,遠方昌江澎湃的水聲越來越清晰可聞,她似是察覺到什麼,突然擡頭,隻見不遠處,月光下影影錯錯好似有幾個人影。
她弓起身體,不聲不響的朝那幾人的方向挪動,直到她看清共四個人,均身着天水宗弟子的衣衫。蕭慕棉朝懸崖下望去,果不其然,這四人正是守着這寒煙谷的台階。
今夜天水宗大辦宴席,連天水宗内除前廳外,都見不到幾個人影,這寒煙谷台階卻是派了四名弟子來守,莫不是這谷中真的有什麼秘密?
蕭慕棉猶豫了一下,未避免打草驚蛇,決定先回天水宗,再從長計議。看爹爹這模樣,等喜宴之後,可能還要在天水宗留上幾日,才會回萬湖山莊,自己還有時間來探究。
她輕飄飄的落在了西側院,正準備悄悄溜回房間時,卻遇見蕭長東和秦燼陽從前廳回來,蕭長東喝得整張臉跟關公似的,見蕭慕棉穿着練武的衣衫,還鬼鬼祟祟的,不禁開口問道:
“棉棉,你不是說回房休息了嗎?怎麼穿得如此奇怪?”
蕭慕棉隻得尴尬笑道:“這不是睡不着嘛,我就想起來練練劍,結果我一出來,瞧見外面這般涼,又不想練了。我這就回房休息,爹爹也早點休息哦。”
蕭慕棉打開房門,側身溜了進去,趕緊關上,方才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真是好險,若是正好讓爹爹和秦燼陽看見自己從外面回來,怕是怎樣都說不清了。
冬日的晴朗清晨,天空如厚重的藍綢,清澈而深邃,沒有一絲雲彩的遮掩,讓陽光得以穿透寒冷的空氣,灑落在這亭台樓閣之上。
樹枝上,昨夜殘留的霜花在晨光中閃爍,晶瑩剔透,美不勝收。偶爾,一陣風吹過,輕輕搖曳着樹枝,便有細小的霜粒簌簌落下,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響。
蕭慕棉從一堆衣物裡翻出那件嫩柳黃妝緞長襖,來之時娘親特意叮囑過,各大門派都知道蕭慕棉曾與趙景年有過婚約,所以大婚這日要穿這件,既不失體面,又十分低調。
蕭慕棉平日裡不喜考慮這些,但聽娘親的總沒錯,娘親作為天下第一大門派的夫人,在禮數方面向來思慮周全。
她踏出西側院,天水宗的弟子和仆從們在遊廊上來回穿梭,想來已是忙碌許久了。四處都高懸着巨大的“囍”字燈籠,随風輕輕搖曳,灑下斑駁的紅光。
衆人來到前廳,賓客們已陸續抵達,談笑風生,熱鬧非凡。樂師們立于廊下,絲竹之音悠揚響起。
随着一聲高亢的“吉時到”,隻見錢靈手持喜帶,在喜娘的攙扶下緩緩步入正堂,喜帶的另一頭則是身着喜袍的趙景年。大堂之上,紅燭高燒,雙親端坐。
“一拜天地,謝天賜良緣。”
“二拜高堂,願雙親安康。”
“夫妻對拜,盼百年好合。”
正堂内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賓客們舉杯共賀,歡聲笑語回蕩在天水宗的每一個角落。
蕭慕棉心中惦記着寒煙谷一事,并未在喜宴上過多停留,找了個借口便準備開溜。她穿過熱鬧的人群,餘光掠過人頭攢動的前廳,突然被兩個賓客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