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嫩綠的蔥花段,雖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可也自有一番風味。
三人很給面子的将馄饨吃完。
準備離去時,栖月發現老翁行走間有些怪異。
她走到老婦人身邊,在她疑惑的視線下抓起她的手,暗地裡塞給她一塊銀子。
老婦人察覺到她給自己的是何物後,連忙推拒,栖月靠近她低聲說了幾句。
她才為難的收下銀子,又不停道謝,感激的将三人送走。
馬車内,栖月問慕少辭,“公子,剛才究竟是什麼情況?”
“這還要從往事說起。”慕少辭道。
栖月用亮盈盈的眼睛看他,乖巧坐好等待下文。
慕少辭接着道:“那夫人是林山的結發妻子。
原是賣豬肉為生,機緣巧合下救了上京趕考的林山。
二人成親後她将自己多年積蓄一并給林山做盤纏供他上京。
林山在那年比試中奪得魁首,被陛下點為武狀元,進入禦林軍當副将。
後來又在袁相意圖謀反時揭露他的罪行,立下功勞,被陛下升為禦林軍統領。
先前二人雖不算恩愛異常可也是相敬如賓,但自林山升任後,就開始不斷往後院添人。
之後便傳出二人感情不睦,頻頻争吵。再後來那位夫人就被林山關在後院,今日不知怎的跑了出來。”
“那她為什麼要打那個黑衣男子?”
“或許是因為他騙了林山。”慕少辭道。
張相為人警惕,不會親自将消息告訴林山,那個黑衣男子就是他們狼狽為奸時的傳信人。
準确說是張相的一把匕首,一張能嘴把林山這個大老粗诓騙的團團轉。
慕少辭語焉不詳,但栖月根據自己對月國的了解也猜出個大概。
前任丞相袁相謀反被林山暗中揭發,林山因此獲信于陛下,升任禦林軍統領。
而現在的張相作為袁相的女婿,一早便存了私心,與林山暗中勾結。在袁相倒台後,他順理成章的繼承了袁相在朝中的位置。
當時作為禦林軍副将的林山又是怎麼知道袁相意圖謀反的,這等大事自然隻有他極為親近信任之人才能知曉,張逸清作為袁相的女婿他定是知曉。
他在那時,或者更早就和林山私下往來,互相得利。
兩個重利之人因利而合,終有一日他們的利益産生分歧,自會因利而散,甚至互相殘殺,不死不休。
林山武功不差,可性子魯莽不懂馭下之術,遠比不上池奉這個後起之秀,他被池奉架空,取代隻是早晚的事。
很顯然,林山對于張相早已是一顆棄子,甚至因為合作過,林山知道不少張相的秘密,張相必然要讓他永遠閉嘴。
此事過後,無論成功與否林山必定要受處罰,很有可能會因此丢了性命。
張相隐在幕後,不染絲毫是非,甚至他還能在皇帝發怒重懲林山時為他求情,以此博得一個仁善之名。
成,則除去一心腹大患,或許還可借此機會将百甯郡一案徹底摁死在慕王府身上,鏟除皇帝最大的倚仗。
敗,也不過損失一個不中用的下屬,于他而言不痛不癢。
這手段,簡直讓栖月都想拍手稱快。
隻可惜,月國皇帝和慕少辭都不是什麼蠢笨之人,自然不會如了他的意。
林山顧忌親眷不會在一開始便吐露真相,時日一長以他的性子定是忍不住的,屆時他要是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實話,張相的美名上難免要加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現在張相應該忙着派人去滅口,否則一步之差他就可能陷入劣勢。
林山現在不過白衣之身,縱使武功高強,也禁不住多人圍攻,而這場恰巧出現的鬧劇将他再次送上風口浪尖。
有更多人注意到他,他就多幾分存活的機會。
誰讓張相極為看重他的名聲,顧忌太多難免束手束腳。
鬧出這事,差役那處審出結果,心思活絡之人自然會有所懷疑。
倘若恰好林山出了事,就是張相變相承認是自己暗中算計了林山,是他想設法除去這個一直追随他的下屬。
讓那些與他合謀的人知道,還能心無芥蒂的追随他嗎?
栖月看向慕少辭,他說不知,她可不信。
那夫人好端端的跑了出來便罷,她被林山關在後院,與林山隔閡頗深又是怎麼知曉是誰告訴林山此等大事。
其中定然是少不了某人的助力。
馬車穩穩停在明王府前。
早有守門之人進去禀報,明王疾步出府,便瞧見慕少辭和栖月自一輛馬車上先後下來。
二人共乘一輛馬車?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對女子退避三舍的慕世子嗎?
即使心中驚異,明王還是快步迎上慕少辭,同時對栖月也少了幾分輕慢。
“少辭,你也真是,準備來也不遣人說一聲,我好準備一番。”明王笑着道,順手拍了下慕少辭的肩膀。
慕少辭不動聲色退開一小步,擡手行禮道:“王爺嚴重了,上次下官病重多虧王爺為下官請來雲姑娘。下官今日特意登門拜謝,聽說王爺想喚雲姑娘看診,恰好她要來便與她一道過來。”
說完,他向溫嶽輕擡手,溫嶽立馬取出備好的謝禮,奉給明王身邊的屬官。
明王臉上的笑有一瞬的凝滞,勉強擠出一抹笑:“進府吧!”
二人走在前,栖月和溫嶽跟在後面。
栖月不緊不慢的走,聽見明王壓低聲音對慕少辭說:“你這般要是讓靜淑皇妹知道了定然又要氣上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