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燃隻能笑笑說:“沒有啦,他亂說的。”
“有什麼緊要的,喜歡就直接跟我講。”
許燃乖巧地應了聲“好”,怕徐露不信,是又講了幾句。好不容易把屏風的事翻篇,低眼一看,香芋排骨隻剩最後一塊。
正要夾,旁邊伸出一雙筷子搶先一步夾走了。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愉快地吃飯了。
許燃坐直身體,一隻玉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還沒挪近。
身側的人忽然轉頭看向她,似有所察覺。
許燃對上視線,皮笑肉不笑。
仿佛大發慈悲,最後一塊排骨落到許燃碗裡,伴随着沈夏深清沉又欠揍的聲音:“多吃點。”
許燃:“……”
嚣張,實在太嚣張!
搶了她最愛的小排骨,還反過來施舍給她!
行,早就聽露姨念叨,想讓他退出娛樂圈,回家繼承家業。隻可惜沈夏深态度強硬,堅決要當演員,半點不肯讓步。
這才有了徐露給他安排相親,試圖用聯姻綁住他,誘使他讓步,主動退圈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來助徐露一臂之力好了。
許燃莞爾一笑,重新挑起話頭:“不過露姨,我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們聊得挺好的,笑得特别開心。”
聽見這話,沈夏深夾菜的動作停住。
許燃面不改色,接着往下說:“那個女孩子是叫馮毓吧,我也認識,是我們高中同學,她從高中的時候,就喜歡夏深了。”
沈夏深:“……”
許燃隻有在說他壞話,告他狀的時候,才會叫他名字。
其餘時間,不是喊他喂,就是連名帶姓。
“不過,他那麼跟您說,肯定有他的道理。”許燃假裝認同沈夏深,并側過臉對他嫣然一笑。
餐廳的燈光投射進她清透的棕栗色眼眸,漂亮得好似夜色下的一池月光,眸光流轉,滑過一絲狡黠。
她說:“他可能是想給您個驚喜。”
徐露:“什麼驚喜?”可别是驚吓。
沈夏深被她笑得起了層雞皮疙瘩,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忽然覺得喉嚨有點發幹,伸手端起桌上裝水的玻璃杯。
許燃努力維持住表情,一本正經地說:“沒準您很快就可以抱上孫子啦!”
話脫口的瞬間,沈夏深差點打翻手裡的玻璃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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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一枚重磅炸彈,大獲全勝的許燃吃完飯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沈夏深不出意外地挨了一頓訓。
被迫上了一個小時思想教育課,好不容易脫身回卧室。
坐到沙發上不到兩分鐘,徐露接到馮毓媽媽的電話,說馮毓一回家就躲進房間裡哭,飯也不吃,問她出什麼事也不說。
又進來将他訓了一通。
幸好訓到一半,正在外地出差的沈越來電話,徐露才停下來,去跟她老公煲電話粥。
當然免不了将沈夏深這個大孝子今日的所作所為統統講給他聽。
人走後,沈夏深歎出一口氣,本來計劃得好好的,誰知被許燃突如其來橫插上一腳,現在可謂前功盡棄。
他往沙發上一歪,一雙被黑色休閑褲包裹着的長腿伸展開。
丢在一旁的手機彈出微信消息通知,他瞥了眼,沒動。
停了片刻才拿起來看,是好友于灏的消息。
于灏:「你電影殺青回家了?」
沈夏深:「嗯,昨兒回的。」
實際上,他是前兩天殺青回江苑市的,他在市區有自己的一套公寓,休息了一天,參加完時尚晚宴才回的這邊。
消息剛發出去,于灏的語音電話緊跟着打進來。
“害,真不湊巧,本來說好等你回來出去聚聚的,我爹非把我外派到海南來監管工程。”
“于總任重道遠啊。”
于灏跟沈夏深不一樣,一畢業就進了家族企業,從底層做起,現在幹到了項目經理。
每天戴着施工安全帽,在工地裡風吹日曬,用他自己的話說,跟工地上搬磚的沒什麼兩樣。
“沈影帝就别取笑我啦,混日子而已。”于灏笑笑,換了個話題,“我聽說家裡給你安排了聯姻啊?”
沈夏深呵笑一聲:“剛叫我别取笑你,你倒是取笑起我來了。”
“我這是關心,關心,好不好?”
沒給沈夏深說話的時間,于灏自顧自地往下問:“安排的誰啊?我認不認識?長得漂亮嗎?腿長不長?”
“你問題怎麼這麼多?”沈夏深說,“要不要我去跟伯父說一聲,讓他給你安排。”
“害,你就說我認不認識。”于灏好奇心被勾起,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就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爹是不會給我安排的,他覺得沒有哪家的姑娘看得上我,總不能耽誤人家姑娘終身幸福。你是不知道,我現在黑得去非洲說我是本地人都會有人信,我求求你去跟他說,讓他給我安排,給我安排個十個八個。但你得先告訴我,是不是我認識的姑娘。”
“……”
沈夏深都懶得吐槽他跟非洲人人種不同,就算他曬得再黑,也不可能黑到換個種族,更不會有人傻到相信他是非洲人。
安排十個八個,看來真的是在工地寡瘋了。
默了兩秒,他淡淡吐出三個字:“認識吧。”
他和于灏從中學到大學都在一個學校,于灏又是個擅交際的,整個年級估計沒有他不認識的人。
“啊?”于灏更加來勁了,胡亂猜了幾個沈夏深連臉都想不起來的人名。
沈夏深沒答。
“都不是啊?”于灏歎一聲,突然靈光一閃,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
“嗯?”
“該不會是你那個青梅竹馬,許家,許大小姐,許燃吧?”
沈夏深:“……”
他擡起胳膊壓在額頭上,想起晚餐時許燃頂着一張明豔清絕的臉,說出那麼令人瞠目結舌的話。
真是為了達到打擊報複他的目的,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安靜片刻。
“是不是啊?”見他沒答,于灏催促道,“你有沒有在聽?說句話啊。喂喂喂,夏深,夏深,呼叫夏深……”
沈夏深輕哂一聲,慢悠悠地開口:“如果是她。”
“是她怎麼樣?”于灏不假思索接了句,說完發現自己不應該出聲的,倏地捂住嘴,靜等他下文。
停了兩秒,沈夏深唇角噙着抹似有若無的笑,不緊不慢地接上。
“我選擇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