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沈夏深沒發文字，發來一條語音。

嗓音低低沉沉，帶着微不可察的倦意。

“誇張？”他說，“你要是記得自己昨晚做了什麼，就不會這麼說了。”

聽見這話，許燃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咬舌自盡的可操作性。

怪不得沈夏深會懷疑她暗戀他。

說暗戀都是好聽的了，要不是兩人從小認識，她這種行為純純就是借着醉意耍流氓。

換個人，都是要報警的程度。

許燃想起李曉曉說過，有女星三更半夜跑去酒店對他投懷送抱。

自己這行為，跟她們有什麼區别。

那她的衣服，該不會是……

許燃不敢再想下去，閉上眼睛。

毀滅吧，這個世界。

隔了有半個分鐘，沈夏深可能是見她沒回消息，又發來一條語音。

許燃心如死灰地點開。

他的聲音帶着極其明顯的笑意。

“逗你的，你把水灑床上了。”

許燃：“……”

你等着，我去廚房給你拿錢。

許三歲：「那我睡衣是誰換的？」

沈狗：「你說呢？」

許燃知道當時瀾姨已經回房睡覺了，加上她腿腳不方便，沈夏深應該不可能大晚上地去吵她老人家。

而她醉得一塌糊塗。

沈狗：「當然是你自己換的。」

許燃松了口氣，敲了下自己的腦袋。

她到底在想什麼。

就算沈夏深再不把她當成女的，也不至于幫她換衣服。

沈夏深：“現在能睡着了吧？”

許三歲：「嗯，睡了。」

回完，她抱着手機想了下，又打了一行字發過去。

許三歲：「謝謝，還有晚安。」

等了一會，沈夏深沒回複。

許燃關燈睡覺。

空氣裡充斥着雪天清晨冷杉的味道，她閉上眼睛，思緒仿佛回到昨晚。

她恍惚記起抱了沈夏深之後發生的事。

下雪了，她拉着沈夏深在院子裡轉圈，在房間裡，拉着他的手不讓他走，以為自己眼睛壞掉了，哭着跟他索要擁抱。

弄濕被子後被他抱到房間，不肯睡覺，非讓他唱歌哄她睡覺，不然不讓他走。

沈夏深一開始極其不願意，說自己不會。

後來被她纏得沒辦法，唱了一首英文歌，旋律輕柔動聽，他的聲音清沉悅耳。

許燃從來沒有聽過他唱歌，沒想到他唱歌這麼好聽。

現在全部想起來，許燃羞恥地将整顆腦袋蒙進被子裡。

她喝醉了怎麼這麼纏人。

簡直太可怕了。

幸好沈夏深以為她忘了。

-

翌日，許燃起了個大早，打算做個早餐，彌補一下沈夏深前天晚上受到的精神傷害。

同時為昨晚的長壽面和生日禮物表達感謝。

讓沈夏深知道，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好盡快忘了她喝醉做的那些事。

許燃經常去沈家吃飯，沈夏深知道她的口味，但沈夏深極少來她家吃飯，她不太清楚沈夏深的口味。

不過，她喜歡吃的東西，沈夏深好像也喜歡。

于是，許燃煮了些自己愛吃的早餐。

冰箱裡有冷凍的蝦餃燒麥，許燃拆開來蒸，覺得這樣好像有點敷衍，又煮了個牛肉番茄面，煎了荷包蛋。

做好，見沈夏深還沒下樓，許燃先給瀾姨送一份過去。

昨天瀾姨想幫她慶生，沒慶成，送了她生日禮物。香囊裡面裝的是她從小就很喜歡的臘梅，味道馥郁淡雅，方形盒子裡是一隻和田玉晴水手镯。

許燃從小到大收到無數貴重禮物，不過比起價格，她更在意的是心意。

瀾姨剛起沒多久，正柱起拐杖打算去廚房看看。

見許燃送早餐過來，忙道：“都說不用送過來，我能走動。”

“多休息才能好得快些。”許燃說，把早餐放到小圓桌上。

瀾姨的房間除了床，衣櫥，床頭櫃，沒有别的家具，這張小圓桌還是沈夏深從花廳搬過來，方便她在這裡吃飯。

瀾姨忙習慣了，壓根閑不住：“天天待在房間裡，感覺都快發黴了。”

“醫生說了，讓您盡量卧床休息。”許燃扶她坐到床上。

“你就别管我啦，自己吃過了嗎？”瀾姨問。

許燃笑笑沒回答，說：“對了，您送的香囊和手镯我收到了，我很喜歡，謝謝瀾姨。”

“喜歡就好。”瀾姨笑起來，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怎麼看怎麼覺得許燃讨人喜歡，“喜歡就好。”

那手镯是當初結婚的時候，母親傳給她的，本來想傳給自己女兒，可惜自己命中無兒無女。

倒是跟許燃有些緣分，便自作主張，把手镯送給了她。

怕許燃知道了不願意收，沒敢告訴她。

閑聊幾句，許燃回到廚房。

眼看面快坨了，沈夏深還不見人影，便上樓去找他。

敲了幾下門，沒人回應，許燃擰動門把手，發現門沒鎖。

她推開門往裡頭看了看。

床上沒人，被子疊成整齊的豆腐塊，看來是出去晨跑還沒回來。

許燃正準備關門走人。

下一秒。

浴室門被拉開。

沈夏深從裡面走出來，略長的黑發濕答答地墜在額前，腦袋上搭了條毛巾，上半身裸着，身上隻穿了條黑色棉質長褲，腰間肌肉線條分明。

見許燃站在門口，漆黑瞳底劃過一絲驚訝。

沒等他說話，許燃擡起雙手捂住眼睛：“你怎麼不穿衣服！”

笑死。

跑來他房間，問他怎麼不穿衣服。

沈夏深扯過黑色棉T，套上，輕描淡寫地提醒她：“請問這是誰房間。”

“……”

許燃意識到是自己闖入他房間在先。

她抿了下唇，透過手指縫隙見他穿好了衣服，把手放下來，裝作無事發生，強行轉移話題：“我是來叫你去吃早餐的。”

“哦。”沈夏深用毛巾擦着頭發，視線掃過她的臉。

而後，像是發現了什麼，直勾勾地看着她。

“幹嘛？”許燃被他看得心慌，又不願意落下下風，沒避讓視線，跟他對視。

忽地。

沈夏深俯身湊近，跟她平視。

那雙瞳色極深的桃花眼底蕩出一絲笑意。

這一瞬間，許燃呼吸不自覺停住，心裡像被什麼撓了一下。

她率先撇開視線。

沈夏深歪頭看她，語調慵懶：“不是，你怎麼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