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肖肖遞給流笙手臂,流笙掀開她衣袖,看嫩白手臂上猙獰的魔物傷。
秦肖肖正疑惑為什麼流笙會知道她有傷,而下一秒,流笙拿指尖劃破自己的手腕。
“你……”秦肖肖眼睛瞪大。
血液滴在傷口上,傷口急速愈合,不久完好如初。困擾她許久的魔物傷,居然就這麼輕輕松松解了。
許是看她訝異,流笙調皮地朝她眨眨眼,道:“赤幽族的血肉能活死人,肉白骨。可惜現在全族隻我一人苟活着,沒那麼多血肉了。”
清冷的神女好像回到了人間,一颦一笑都美極,牽動人心神。
秦肖肖:“謝、謝謝,不,不是,抱歉……”
全族隻剩下一個人,唯一留下來的那個還要被當成治病的良藥,被抽血剜肉,怎麼想都不快樂吧?
流笙卻不甚在意,道:“你弟弟身上也有傷,不過比你嚴重許多。我今日有些虛弱了,效用不大,你們明日再來找我吧。”
秦肖肖心中思緒如亂麻。她當然希望能有良藥治好曲歡,但這良藥不該是另一個人的血肉。她想拒絕流笙,但是又有些舍不得。
這時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
懷中一直乖順的小狐狸突然拿尖牙咬了她。
秦肖肖不懂小狐狸的意思,低頭不解地看着,任由它咬。流笙把狐狸的牙松開,把它抱回自己懷中,抱歉地說:“它可能是想同你玩鬧。”
秦肖肖迷迷糊糊地應和,懷中溫暖離去竟覺空蕩蕩的。
曲歡咬秦肖肖手臂是因為他實在氣憤,他真是不明白假姐姐為什麼要直愣愣地伸出手臂,讓那人的血液碰到她。
在曲歡眼中,食人魔的毒性雖然不弱,但至少比眼前這個活在兩千年前的身份不明的死人安全。曲歡覺得流笙會詛咒除了狐狸之外的每一個人,也許血液就是媒介。
那些人抽取她的血液啃食她的血肉,她最有可能讓每一個體内有她血液的人都去死。曲歡早在秦肖肖伸手時就在咬她,但她就像感受不到似的一定要伸手。
曲歡又被抱回流笙身邊,他開始更加警惕,也許這不能怪假姐姐沒防備心,得怪流笙能屏蔽人的感受、蠱惑人的心神。
曲歡後知後覺意識到,也許這是對自己的小小報複。流笙問他喜不喜歡屏風外的人,他沒答複,流笙自顧自給出答案,是喜歡。所以才拿血液去治秦肖肖的傷口。
【你是我的一切了,我也要是你的一切。】
在她死前,她會殺掉小狐狸喜歡的每一個人。
曲歡想這精神還真是不正常,對着一個人就算了,但這是一隻狐狸啊,一隻什麼都不懂的牲畜,至于做到這個地步嗎?
看,那隻占據了他軀殼的真正的傻狐狸還躲在屏風後面,眼淚汪汪地看這邊,不敢過來。
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是被自己的主人吓到了吧?可憐又讨厭的傻狐狸,為什麼要用他的軀殼露出這麼醜陋的神情?
【别哭了。】
趁着年齡相近的兩個少女在說話,曲歡悄悄拿魔氣聯系布魯。
腦海裡突然響起聲音,布魯驚了,左右看看又前後看看,沒找到出處。
曲歡:【你能聽懂人言,這是識海意識。你可以說話,我能聽懂。】
布魯:【嗚!嗚嗚!嗚嗚嗚!】
曲歡:【……算了,聽不懂。】
布魯:【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曲歡:【别說了,我聽不懂。我之前還一直以為動物都可以溝通,原來也需要智力正常的動物啊。】
布魯:【嗚~】
曲歡:【聽着,我們換了軀體,我還不知道怎麼換回來,所以我們得配合。我在你主人這裡裝一隻狐狸,你在我姐姐那裡裝一個人。我會幫你照顧好你主人,你也得照顧好我姐姐。】
曲歡也不知道布魯聽懂了多少,隻能繼續說:【那個影子是歪的的人,不要讓他接近我姐姐。這裡所遇的其它危險,你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就來找我,總之不要讓我姐姐受傷。你是本地人……額,本地狐狸,你應該知道的比我多。相應的,我不會讓你主人再受他人傷害,那些打着神明名義的人,不會再取走她一滴血。】
布魯眼睛亮了,曲歡知道它聽懂了。
布魯:【嗚!嗚嗚!】
曲歡:【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懂了。那……合作愉快?】
曲歡下意識想微笑,但狐狸軀殼實在做不出這麼複雜的動作。
讓傻狐狸跟在姐姐身邊保護,其實比他本人好得多。他沒有影子,這點實在太奇怪了,他不得不注意。他的影子哪怕比莫農安歪許多都正常,但直接沒有影子反倒像是隐晦地承認一些其他的東西。
其次,狐狸在這幻境裡比他敏銳。曲歡屬于外來者,做什麼都被天空注視着,自身機能被毫無道理地抑制。
況且曲歡身上到底帶着傷,不如狐狸身軀移動方便,曲歡要是想做什麼事,用狐狸軀殼會方便許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用狐狸軀殼可以留在流笙身邊,要想出幻境,流笙一定是關鍵,曲歡不會放過一個這麼好的接近線索的機會。
布魯傻乎乎地答應了。
在這傻狐狸的心中,他無法保護主人使她免受傷害,所以一直哭泣。突然出現一個人說可以代替他保護主人,所以即使代價是布魯不能再待在主人身邊,他也會同意。
……真的有點傻。曲歡想,他說的是其他人不能再傷害流笙,可沒說他自己不會動手啊。
流笙拿血液侵蝕了他姐姐,他可不會放過流笙呢。一個兩千年前就死過一次的人,現在在幻境裡再死一次,應該也是理所應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