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幫我嘛?大半個魂都剃進了濁潭也叫好心嗎?怎麼關鍵時候就不用你那火燒一下了”
“哦?你尋死覓活往濁潭裡跳,回過頭來卻盡怪旁人,這可說不過去啊”,容可舒拉長個臉,食指上倏燃起一簇火苗子,“不過你若執意要燒上一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大概是往事不堪提,金龍氣上頭了也不帶慫的,龍目瞠視,犄角戰栗
“你倒是光知道在意這塊小片神魂,娘娘的陶土是給你這麼使的?就算真的生出意識來又有何用?就她封得住濁潭嗎?就她?山河社稷圖都用不好!瞧瞧,好好瞧瞧,沒了我濁氣都漏成什麼樣了”
诶?不是?吵架歸吵架作何傷及無辜…
時秋準備還嘴,容可舒大手握住了她,滿臉寫着躍躍欲試…
她容師兄淡定輸出,找準了金龍脊梁骨狠狠地戳:“什麼你的碎片,我也沒見師妹認你為主呐?她可比你強得多,至少情緒穩定口德充盈,學得快想得全,行事穩妥,德隆望尊,另外,大神娘娘留下的金光不也使得比你順手?我看你才是那附帶的”
時秋定定望着她容師兄,大感稀奇,他平日說話總惜字如金,愛搭不理得盡喜歡讓人猜,倒是從沒見過這男人一口氣吐出這麼多字的
“…另外濁潭要是沒漏,你出得來?”
金龍一滞,沉默着眼眸半沉卻滿是不服,似乎要憋大招
時秋台上聽大戲,沒想到哦,原來容師兄心中她的掌門形象如此偉岸…句句拐彎抹角誇得都不好意思了,她容師兄雖然人可惡了點待她總歸是不差的
“什麼比不比的,她是我的魂靈碎片,不管你承不承認她都等同于我”,金龍忽收了語調,龍須倒飛着陰陽怪氣,“哦,你這麼看得起她,怕不是因為老早以前就偷偷看上了老娘,萬萬年裡一直藏着掖着踹心裡頭,沒敢說出口吧!還偷摸收藏我的魂靈,死鳥你有話不如直說了,這樣好沒意思”
“…”,容可舒頓時感到一陣惡寒,舌頭打上了結,眼神晃過來倒是想先同時秋解釋,卻又在意金龍在旁要越描越黑,最後隻好咽下一口委屈,咬着牙,“哼,多說無益”
容師兄的眼睛能說話,現在時秋就能聽見金戈之聲,那是他正想要就地刀了金龍…
這可新鮮了,認識他這些日子還是第一回看到容姓男子吃癟,時秋隻覺得自己手裡少捏了一把瓜子,這戲帶感,不看不知道
正樂着,金龍轉過頭來,貌似得意沖時秋傲然一笑,“哼,凡人”
嘲諷的笑容恒盈在眉間,傲得好像剛赢下一場鏖戰,怕不是這龍馬上就要說出,‘看吧,他從頭到尾愛的是我,不是你!’,又或者‘不過吾之替身’之類的狗血台詞
“…”,台上看戲頓時不樂呵了,瓜子沒吃進嘴裡,莫名被金龍反手打了一套嘲弄連招,還惹得容師兄凄凄艾艾盯着自己。這個時候不能慫,要頂住壓力借坡下驢
時秋及時總結陳述:“要不然你别附我身上,你們有事私下去聊好了?”
“私下聊?你當真作此想?”
隻覺得後背一凍,氣溫急轉直下突至冰點,大約有什麼話說茬了道容師兄那頭的空氣森冷起來,這男人還真是…溫度不穩定
金龍沒爪子,揚起須發指着時秋,挑釁道:“什麼走不走的,私不私的,你,說的就是你,既然你都知道了前因,還不快去濁潭裡把我剩下的神魂碎塊給老娘撿回來”
到底是曾經的神族,托人辦事都這般嚣張
時秋偷摸着瞧容可舒,這男人還沉着眼臉,因為方才她說的‘讓兩人私聊’,頗覺不爽
“師兄我們,你,嗯…”
他哼唧道:“怎麼?”,
“能不能?”,她還沒琢磨好要怎麼開口哄一下子,好讓人幫忙把這聒噪的龍弄下去
卻隻見電光火石間,容可舒并指一揮,紅光大作,鳳火找準時機擠入金光縫徹底分别二人神魂,又沿着神魂的形狀勾勒出一條界限,這條以焰火為墨的分割線毫無依憑地燃起來,徹底斬斷金龍與時秋粘連難分的因果關系
“呀!你幹什麼”
火,作用于神魂,暖流加身,靈台間溫熱一片,那個燃燒的瞬間時秋竟聞見火焰的味道——純粹索性,糅捏住了狂烈,赫赫而來豪氣而去自在逍遙,是她喜歡的氣息
“你休用個抹..布袋子來羞辱我”,金龍在容師兄手上成了完整的龍形,她下意識張口要大噴龍息,發起反抗的号角,隻不過體态迷你,扭扭歪歪又鬥嘴那模樣滿像條受驚小蛇,“何必自傷八百傷敵一千…唔”
緊接着,金龍身不由己被容師兄随手扔進了那個‘質量上乘的靈獸袋’
“這樣會不會有些過分了”,好歹是嗯,這算龍族來着?
那袋子被踢得一會凹一會凸,将妖獸塞入靈獸袋本就是極為折辱之事,何況是條真龍?金龍顯是被氣着了悶聲大喊,“這裡一股鳥騷!放我出你個小…”
“不要緊,等老實了再放出來”,容師兄收緊了袋口,并分了一撮火苗上去,袋子立刻封死了再聽不到聲了。可不說鳳火好用呢嘛,不但多功能,還随用随貼
容師兄雖嘴上說着‘一會放出來’可手頭很卻誠實,将系繩在紮口繞過三圈然後狠狠紮了個死結,随手要往自己腰上挂
“要不放我這吧”,除又不能除,趕也趕不走,那總該想法子緩和關系的
容可舒眉頭擰了一下,似有顧慮,“祖龍不是好相與的,你确定?”
祖龍?時秋立即想到那龍鳳相戰的傳說,恍然大悟:“難怪你們關系不善,原來有此前因”
“倒也不算”,凝固的時光依稀裂開一角,容可舒緩緩擡眼,“朝生暮死之人羨慕神魂永固,不死不滅之魂則羨慕盛衰輪回,說到底世間盡是可憐人罷了”
容可舒看向時秋的時候眼底的漫不經意消散了,隻要時秋站在面前他的世界便再無渴望,他望着她,宛如望着自己的求之不得
時秋其實被盯得有些怵,默默接下‘質量上乘的靈獸袋’,點頭,畢竟容師兄活得夠久偶爾活出些憂愁來也正常不過
可下一秒,話風一轉
她容師兄一個反手,緊緊擒住時秋來接袋子的雙手,“不過師妹放心,我與祖龍隻是各司其職管理過濁潭封印,隻是單純的共事關系”
不是她的錯覺,容師兄确實對‘單純’這兩字咬得格外重
“哦,知道”,時秋淡淡
容可舒眸中笑意更深,祖龍這麼一攪和師妹算知道吃醋了
“沒想到你性格挺含蓄的”,都是同一個批次存世的神族,比起金龍來,容師兄性子顯然好一些
“嗯?”,這又是什麼意思?
時秋禮貌性微笑道:“好,内部問題解決完了,現在來說說這兩籮筐小妖怎麼來的吧”
容師兄優雅一笑,扇子一打,找着張椅子就往處躺,“困了,等明天吧”
這燙手山芋還能等到明天?馬上都到地方…該交貨了
“…不是,你真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