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還是個好哭的性子。”裡德爾順手将魔杖收到了口袋裡，他另一隻手還抓着萊斯莉的手肘，讓她作為保持站立的支撐，現在收起魔杖後倒是能夠為她擦拭眼淚了。

萊斯莉沒有躲開裡德爾的手，她輕聲道：“我不需要你往我腦子裡塞的那些東西……”

裡德爾微微揚了揚眉，他知道她是在指那些惡念，也是指他剛剛給予她的魂器制作方法。

“因為它們讓你感到很痛苦嗎？”裡德爾語速緩慢，但是眼底的笑意愈發濃烈，他好像忽然對某件事物興趣盎然，不用說也知道是因為萊斯莉，“我感覺到了，孩子，你很痛苦……你還真是個蠢姑娘，你現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在自作自受。”

“呵……”萊斯莉忍不住冷笑一聲，完全不掩飾她對裡德爾的鄙視。

聽的真叫人為她捏了一把冷汗，也害得身後食死徒膽怯地低低頭，生怕裡德爾遷怒到他們身上，剛剛受過折磨的那個人，渾身還不自主地發顫呢。

但裡德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或是在期待着什麼，心情似乎很好，沒有因為她的反應生氣，又或許他喜歡她這種程度的任性。

萊斯莉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緩，她現在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感覺腦袋忽然腫脹了起來，視線都有點模糊，她必須強行打起精神來，才能讓自己不昏倒在地。

其實也不用自己集中注意力，神經抽搐的刺疼感還有吵吵嚷嚷的惡念能夠讓她在暈眩和清醒的界限上徘徊。

這種狀态萊斯莉不是很意外，隻是鑽心咒的後遺症開始慢慢顯現了，她的症狀要比常人嚴重一些。

何止是惡念給她帶來的痛苦，鑽心咒的後遺症就能折磨她好久。

她所能祈求的，就是希望自己能多保持一會清醒。

她還可以再堅持幾分鐘。

說起來可能有點荒唐，後遺症所帶來的綿長的痛苦讓萊斯莉沒法去思考那件讓她害怕的事情，這反而讓她覺得能夠稍微輕松一些。

若是裡德爾知道她此刻的想法，怕是又要說她“真可愛”，又想要選擇逃避。

但萊斯莉覺得自己真的沒辦法，就算暫時擱置一會也沒有關系的吧。

她實在頭疼的厲害。

“自作……自受？”萊斯莉真的将那件事抛在腦後了，她又扯出一個帶着嘲諷的笑，“這些不都是你給予給我的痛苦嗎，父親？”

“怎麼會，我怎麼舍得傷害我的女兒？我隻是想要幫助你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來。”裡德爾擡手親昵地摸摸萊斯莉的腦袋，他溫和地說道，“讓我幫助你吧，萊斯莉，讓我幫助你擺脫它們對你折磨。”

萊斯莉眉頭微皺，看到裡德爾這惺惺作态的樣子她就覺得有些惡心，他好像很喜歡做這些表面功夫，即便已經在自己面前展現過數次本性了，剛剛還用鑽心咒折磨了她，現在擺出這副姿态……

如果是面對日記本狀态的裡德爾，萊斯莉或許有那個閑情雅緻接茬，陪他玩玩，因為那個時候狀況是被她掌控的，但是現在受制于人，她就沒有那個心情了。

可是萊斯莉還是因為裡德爾的話升起一絲希望，即便有可能裡德爾是故意抛出一個誘餌逗弄她玩。

但是這詛咒是裡德爾設下的，或許他真的有辦法解除。

“你能解除詛咒嗎？”萊斯莉問道，等了一會，裡德爾還是沒有回答她，她想了想，又試探着喊了一句，“父親，你能解除詛咒嗎？”

“當然，”裡德爾這才笑着應道，“這是由我設下的詛咒，若是我沒有辦法解除，那還真是個笑話呢。”

萊斯莉抿抿嘴，心中覺得有些不快，好吧，他就是喜歡自己喊他父親，不過這對于他來說，或許和食死徒喊他主人沒什麼區别，隻是更加新鮮而已。

不過就是假模假樣地逢場作戲嘛，她隻是不想那麼做，又不是不會。

萊斯莉眼角有了些許淚花，她可憐兮兮地說道：“父親，那你能夠幫幫我嗎？它們真的讓我很痛苦，很難受……”

她的眼瞳因為淚光的襯托，好像真的顯得對裡德爾有幾分儒慕。

裡德爾嗤笑一聲，和剛剛不一樣，他倒不是厭煩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倒是覺得這樣有趣極了，她确實演的挺好，但是他怎麼可能沒法從這張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上看出弊端呢，或許她能夠騙過其他人，但是他實在是太熟悉了，當然能夠捕捉到那一絲的違和感。

“你就是用這副樣子騙過鄧布利多的嗎？”裡德爾贊許地說道，“倒是不錯。”

這話讓萊斯莉真不舒服，她覺得心頭莫名有一股火氣，好像被摁住了逆鱗。

她在自己愛着的人面前所表現的，就是最真實的她，絕對不是僞裝出來的。

因為她希望他們愛着的，就是真實的自己。

她其實就是一個有些任性，有些幼稚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願永遠做個孩子。

但是她不能。

萊斯莉祈求道：“父親，幫幫我……”

“幫你解除詛咒？”裡德爾好笑地看着她，“我為什麼要怎麼做？”

萊斯莉輕輕蹙了蹙眉，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結果早在預料之中，她并沒有覺得惱怒，隻是在想，既然如此的話，他為什麼要說這些，僅僅是為了戲耍她？

萊斯莉覺得不僅是如此，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做下鋪墊，還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她安靜地等候着裡德爾的下文。

“你隻需要順應它們就好了。”裡德爾輕描淡寫地說道，好像這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順應它們就不會覺得痛苦了。”

萊斯莉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輕啧，這對于她來說完全就是廢話，不用她出言嘲諷，裡德爾早就察覺到她對自己的話嗤之以鼻的态度，攥着她手的手指加大了幾分力度。

他提醒道：“我并沒有給你選擇的權利。”

萊斯莉磨磨牙，壓下眼底的厭惡的情緒，她覺得裡德爾像是想要将她的手生生折斷一般，但是這種強烈痛苦反而緩和了鑽心咒後遺症綿長的刺疼，讓她的腦袋不至于變得渾濁麻木。

她一時間也不清楚漫長的如針紮般的刺疼好受些，還是骨頭折斷的瞬間猛烈巨疼要讓人輕松點。

裡德爾當然沒有折斷她的手臂，這隻是小小的警告，同時也是為了讓她保持清醒，她現在站在這裡都有些困難了。

他拽起萊斯莉的另一隻手，讓手腕上的傷口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傷口血液溢出的速度變緩了，上面還多了一些暗紅色的血凝塊。

裡德爾問道：“痛嗎？”

萊斯莉緊抿着唇，沒有做聲。

他的拇指重重按在她的傷口上，幾乎是以掐的姿态，本來有愈合迹象的傷口再次被撕裂開來，鮮血汩汩流出，浸染了他們二人的衣袖。

萊斯莉的嘴角輕輕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