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垂下眼眸,輕聲說道:“孩子,聽話,聽話好嗎?我送你去校醫院,你需要得到治療。”
萊斯莉沒有回答,她好像已經睡着了,呼吸也比剛剛要輕很多。
斯内普小心翼翼地将萊斯莉放上擔架,他注意到萊斯莉口鼻都有血,他不确定她内髒有沒有受傷,貿然抱着她出去,可能造成二次傷害。
斯内普舉着魔杖,控制着擔架浮起,在不影響擔架平穩的情況下,盡快帶着她向迷宮外趕去,龐弗雷夫人就在迷宮口等着。
擔架上的萊斯莉的五官緊皺着,似乎在忍受強烈的痛苦,她像是睡着了,但是眼皮還是微微留着一條縫隙,眼睫還在顫抖着,她似乎很想努力睜開眼睛。
萊斯莉嘴裡還呢喃着一些話,她的意識好像在深水裡浮浮沉沉,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剛剛還能說出完整的句子,現在隻能零碎的單詞。
斯内普聽了好幾遍才分辨出來。
“手……西……西弗……手……”
她一直再重複着一樣的話語,右手手指還在輕微顫抖着,好像努力想要抓住一點什麼東西。
“嗯,我在。”斯内普握住了萊斯莉的手,她緊皺着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些,呼吸也逐漸平緩。
萊斯莉覺得自己很困,沒有任何力氣,她但是神經傳來陣陣刺疼讓她無法安甯,她像是無數次被痛苦的浪花拍倒在岸上,徒勞而狼狽地掙紮着。
時間好像忽然過的很慢,她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像是沉重而緩慢的跳動中,跳動的間隔久都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但時間又好像過的很快,剛剛她還抱着斯内普哭泣,下一刻就離開了迷宮,留着一條縫隙的眼皮,讓她看到了繁星點點的夜空,還有躍動的火花,黑壓壓的人群排山倒海的向着她壓過來,有人在尖叫,也有人在哭泣。
但是她躺着的擔架卻很穩,沒有晃動。
“怎麼一回事——?”“萊斯莉?!”“她怎麼了?!為什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讓開,都走開,别擋着。”……
好吵……
萊斯莉皺了皺眉,唔嗯一聲,努力想要睜開自己的眼睛,看看周圍是什麼情況,依稀看到有人将魔杖指向了她,她的身體不自主地顫抖着:“不,不——!”
那種劇烈的疼痛好像又在她的身上降臨了,萊斯莉拼命掙紮着,差點從擔架上翻下去,最後還是有人倉惶地但又小心地按住了她:“沒事的沒事的,龐弗雷夫人是在為你檢查身體!”
“滾開!我不要!”萊斯莉呼吸急促,眼睛裡布滿着血絲,她惡狠狠地瞪着每一個人,即便她看不清楚他們是誰,她甚至沒法找到斯内普在哪,她嘶吼着,“走開!别碰我——!我不要!西……西弗,讓他們走開……”
她最後的聲音又帶上了哭腔,左手手指無力的亂抓着,她想要拽住自己的衣袖,但是卻沒有辦法做到,它無數次從她的指縫間劃走,萊斯莉的抽泣聲更大了:“西、西弗、我、我不想……不、不要……我害怕,西弗……西弗,救我……”
先前阻止她摔下擔架的人幫萊斯莉拽了拽袖子,将它的一角放在她的掌心裡,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他的聲音也帶着輕微的哽咽:“萊斯莉,别害怕,龐弗雷夫人不會傷害你,她在為你檢查身體,這樣能夠更好的給你治療。”
熟悉的聲音,還有那溫柔的深灰色眼瞳,這讓萊斯莉激動的情緒平複了一些,她其實還是沒有看清楚他的樣貌,但是依憑着直覺說道:“塞德……”
“嗯,是我。”塞德裡克微微俯身,和她貼了貼臉頰,這是萊斯莉平日裡喜歡的表達親近的動作之一,現在他的臉上也蹭上了一點她的血。
塞德裡克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劍刺入他的内心,那種痛斥心扉的感覺讓他的雙手忍不住輕微顫抖。
她究竟遭遇了些什麼?!
為什麼她受到傷害的時候自己沒有在她身邊?!
他悔恨至極,也痛心至極,他一遍又一遍質問着自己為什麼沒有保護好她。
塞德裡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穩,他柔聲勸道:“萊斯莉,現在你安全了,不用害怕了,你安全了,會沒事的,接受治療後就會好受很多的,讓龐弗雷夫人為你檢查身體好嗎?”
“我不要……”萊斯莉哽咽着說道,她搖搖頭,她的眼淚斷斷續續的,卻綿延不絕,“我不要,西弗……我不要待在這裡,我想回家……塞德……塞德,讓他們走開……走開……我想回家……西弗……”
斯内普剛剛将圍觀的人群趕走了,雖然他們大多是關心萊斯莉,但那樣反而會放大她内心中的不安。
他輕聲說道:“孩子,聽話,接受完治療我就帶你回家,好嗎?”
龐弗雷想要給萊斯莉進行初步的治療,但是隻要她上前,稍微接近一些,萊斯莉就會渾身劇烈顫抖,好像正在忍受極其猛烈的痛苦一樣,就算是将藥劑遞給斯内普讓他喂她喝,她都緊抿着嘴不肯喝下去。
“這樣不行,西弗勒斯,”龐弗雷焦急地說道,就算不用魔法檢查,她也能夠判斷出萊斯莉大緻的情況,隻有受到長久的鑽心咒的折磨才會如此,“她這樣會傷害到自己的,先帶她去熟悉的環境,這樣能夠讓她有一些安全感。”
“熟悉的環境?赫奇帕奇休息室?”斯内普急促地開口,他正準備帶着萊斯莉過去。
“不,”塞德裡克卻開口道,他心疼地看着萊斯莉,聲音帶着顫音,“教授,去您的辦公室吧,那裡能夠讓她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