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鄧布利多保證之後，萊斯莉感覺整個人也能夠放松下來了。

萊斯莉無非是想多一個自己不這麼做的理由。

她好像在和自己對話，說着：看吧，就算你制作了魂器，也會有人去摧毀它的，所以請放棄吧 ……

但是萊斯莉還是忍不住在心中對自己提出了質疑。

這麼做是對的嗎？

将自己的後路斬斷，不留一點餘地，就為了那一個荒唐的、莫名的執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執着于此。

而且萊斯莉也無法判斷此時的想法，是因為對完整的靈魂的執念，還是單純的不想黑魔王如願。

“啪嗒”

“啪嗒啪嗒——”

萊斯莉還以為是自己的眼淚砸落在了地闆上了，她怅然若失地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底，雖然有些濕潤，但這隻是之前殘留下來的淚痕。

“下雨了……”鄧布利多看着窗邊說道，他輕輕揮揮手，又給他們兩個各上了一杯蜂蜜茶，“就像是雨水的演奏會。”

萊斯莉聞言也不由順着鄧布利多的視線看去，天氣依舊陰沉，紛亂的雨水拍打在窗戶上，剛剛開始隻有幾滴，剛剛開始像是天空滴落的淚珠，後來便成了傾斜的瀑布，太過壓抑了，外面的景色都被水痕扭曲，像是暈染開了的渾濁死水。

雖然沒下雨前窗外也灰沉沉沒什麼好看的。

但是鄧布利多臉上還是輕松愉悅的表情，好像他覺得雨水擊打在窗戶上輕節奏輕快而又活力，好像自然在演奏着屬于它們的樂章。

“我不喜歡下雨。”萊斯莉說道，她現在無法和鄧布利多共情，她沒法保持樂觀的念想。

可能鄧布利多還說了“雨終究會停的”或者“雨水使萬物複蘇”之類的話。

這隻是猜測，萊斯莉耳裡朦胧胧的，似有耳鳴，又似乎被雨聲幹擾了，也可能是她不想聽到這種話了。

窗戶上雨水留下的痕迹，像是一道道淚痕，靈動的敲擊聲在她的耳裡變得雜亂無章，她隻覺得燥悶，心煩意亂。

萊斯莉随意地揮舞了一下魔杖，施展了消音咒，不知是她乏力疲倦，施咒效果不佳，左手施咒有些不順暢，隻是勉強隔絕了雨聲，時不時還有稀稀拉拉的啪嗒聲漏進來。

“……對不起。”萊斯莉眼神空落落的，這句道歉好像也隻是随口說出來的，并不指向任何事情。

鄧布利多笑而不語，然後雨聲完全被隔絕了。

萊斯莉餘光瞥向窗戶外面時，發現已經晴空萬裡，有溫暖的陽光散落進來，木地闆散落着金色的光斑。

“無杖施咒？”萊斯莉将魔杖插回自己的小口袋裡，放了三次才成功，她感覺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我做不到。”

她雙手捧住了茶杯，也不知道蜂蜜茶會不會燙，不過鄧布利多應該會将蜂蜜茶調成正适合暖手的溫度。

随着她的心中擔憂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之後，她便不那麼“清醒”，身體再次變得麻木。

幸好，萊斯莉還能感受到蹲在她膝上的福克斯身上散發着的溫暖。

“隻是小把戲而已，推開窗戶還是能夠看到真實的天氣狀況的，雨天并不是個壞天氣，雖然不适合出去玩耍了，但是待在壁爐旁喝一杯蜂蜜茶挺不錯的？”鄧布利多微擡手中的茶杯，對萊斯莉眨眨眼，“或許你想要換成牛奶？”

萊斯莉看着澄黃明亮的蜂蜜茶，上面還有粉色花瓣做成的小船，在她的杯中劃出一片片漣漪：“蜂蜜茶就好……”

她淺抿了一口，隻感覺到苦澀和惡心，反胃的想吐。

“我讨厭下雨，我讨厭濕漉漉的感覺……實際上，我有點害怕水，”萊斯莉輕聲說道，“鄧布利多，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鄧布利多靜靜地聽着。

“我曾經将還在襁褓中的嬰兒放進了浴缸裡，我打開了水龍頭，眼睜睜地看着……他的掙紮和哭聲被水淹沒。”萊斯莉不急不慢地述說着，她從茶水觀察着自己的眼睛，倒映在澄黃的茶水的猩紅的眸子好像變得溫和了一些，但這隻是假象，“那時我應該……三歲？或者四歲？”

鄧布利多輕聲問道：“那個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勞倫夫人将他救走了，”萊斯莉慢悠悠轉着手中的茶杯，“她應該是在嬰兒床裡沒有看到他……我聽到了急促的奔跑聲，她太着急了，把我推到了浴缸裡，然後急匆匆地帶着那個孩子走了，沒有理會……她本來就不怎麼願意理會我了……”

她眯起眼睛，好像鄧布利多看不到她眼中蘊含的感情：“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殺掉那個孩子……但這個答案隻要我稍微調查一下，就能知道，可是我不敢，我不想知道那個答案。”

讓萊斯莉意外的時候，鄧布利多短促地吸了一口氣，這個反應超過她的預料，她擡眸看向鄧布利多的時候，能夠剛好看到鄧布利多那雙藍眼睛恢複平靜前的波瀾。

“鄧布……鄧布利多？”萊斯莉帶着疑慮道。

“嗯，”鄧布利多擡了擡他的眼鏡，似乎借此摸了一下他歪斜的鼻梁，他輕聲呢喃道：“不想知道那個答案……”

他似乎還被困在過去某段傷痛裡。

鄧布利多頓了頓，才完全鎮定下來：“萊斯莉，你當時因為是被腦海的惡念欺騙了吧？”

“……嗯，您很聰明，鄧布利多。但是我清楚的知道，這沒有辦法掩飾我犯下的錯誤。”萊斯莉體貼地忽視了鄧布利多流露出的低落，她輕聲說道，“傷害别人無法讓我獲得愛……但這又是矛盾的，我知道我的内心渴望去傷害别人，并為此感到愉悅，這沒有辦法完全歸結于那些惡念，至少有一小部分是我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