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陣平明明也是廚藝苦手!怎麼這麼拆我的台!”萩原對後視鏡扁嘴,一雙下垂狗狗眼仿佛變兩顆滾動的流淚半熟溏心太陽蛋。
“……関晚上想吃什麼?”松田就無法抵抗這種悲傷金毛攻勢,我從後視鏡裡看到他若無其事移開視線看向我。
“嗯……拉面?”我與後視鏡裡的他對視,伸手指向對街一個招牌寫着'美味得要命拉面店'。
“眼光超好噢小樹蓮!”
“這家确實味道很好。”
夜晚的街道溫度越來越低,萩原掀開門簾,我和松田依次走入,溫暖的熱氣夾着食物的香氣吹向三人,我低頭活動下眼球,内外的溫差讓眼睛有些酸澀。
“関,坐啊。”松田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來了——”
為什麼這種溫馨的氛圍會讓我有種美好幻覺的感覺呢。夕陽落下後的萬家燈火,我到底是為自己是這平靜時刻中的其中一員而感到幸福,還是因為我知道我不屬于這裡而感到不幸福呢?
我坐在嘈雜環境裡漫無目地想。
……
在萩原的強力推薦下,我點了地獄激辣那款拉面,順帶一提松田持反對意見。
不得不說,令人意外的,松田是一個非常靠譜的人。
我抹着鼻涕眼淚想到,剛剛的悲春傷秋蕩然無存。
萩原在旁邊笑着說‘抱歉’,然後給我追加了一杯氣泡軟飲;松田則還是一副‘我就說了不能聽萩的’表情。
“是好吃的……”我淚眼朦胧中倔強道。
松田哼笑道:“行了,吃不了别吃了,“他将他自上桌後沒有動過的醬油拉面跟我的交換,“吃這個吧,我還沒動過。”
我感覺自己也要變荷包蛋眼了,一口下去,我感覺自己活了過來:“唔,好吃!”
萩原:“真好哄呀,小樹蓮。”他對松田做了個wink。
“意義不明。”我說道。
不理解他在感歎什麼,我非常認真地吃着拉面,面闆上的血條漲得飛快。
萩原笑了兩聲,等我們三個都清光拉面碗裡的食物後,他也沒有解釋自己在笑什麼。
我總覺得我忘了正事,等到我放下筷子,說“我吃完了”,萩原坐直了身子,表情也正經了起來。說真的,這樣也挺适合他的。
萩原:“関,我可以問下,你是怎麼想到要帶着那個玩具遙控器來的嗎?”他鄭重的态度讓我感覺我們在讨論下個五年計劃。
我難道能說這是遊戲發的任務嗎?
不對,遊戲也沒這麼說。它當時用的字眼是‘随我的心意而動’。
于是我答道:“按照自制`炸彈的原理來說,能獲取的原料一定是普通人可以接觸到的,像商場裡的遙控玩具車、鬧鐘、洗衣粉之類的。我想既然是遙控`炸彈,而玩具用的遙控器無外乎那幾種波段,姑且一試。”
松田:“所以,你徒手從外牆攀爬了上二十樓,不惜置自己于一個炸彈随時可能爆炸的險境,隻為了一個你手裡的遙控器與炸彈遙控裝置波段相同的可能性。”
他的用詞其實沒有什麼偏向,語氣也平平,但我隻覺他講話也太狠辣精準。
萩原的臉上是不贊同,但他還是好言好語,十分真摯地說:“我真的……我其實非常感謝你帶來的遙控器,如果不是你帶來了它,恐怕在犯人重新開啟計時器後,我和我的隊員們可能都不會有生還的機會。”他深呼吸,“但是,関,我想你上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樓下和附近被疏散的人群,我們是警察,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民衆的生命财産安全,所以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先疏散民衆,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再進行拆彈,保證你們的财産安全。”
我注視着他的眼睛,沒有辦法移開視線。他沒有像電視上的政客那樣用肢體動作增加自己的說服力,隻是用他那像一汪水一樣的眼神注視着我,仿佛世間萬物都隻是在他眼裡靜靜流淌而過,沉默地包容着一切。
我的思緒并不影響他繼續說道:“你又不是我們,無論是爬上大樓的外牆,還是跑到一個有着可能炸塌一層樓的炸彈的大樓裡,都是非常不可取的,你知道人其實從二樓摔下都有可能會死嗎?二樓也就4米高。”
我說:“我明白的。但我不一樣。”
我隻是做了我想做又可以做到的事,對嗎?
松田:“就算是警察,做這些也是會死的吧。”他看着萩原,右手撐着下巴,又轉向我,動作懶散,臉上還是屬于大反派的邪魅笑容,但語氣還蠻正經,“還有你,下次要讓警察去做這些事啊,我記得當時樓下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松田君好像說了什麼地獄笑話。”我無視了他後半句話。
萩原:“下次?”
我:“……知道了……”
松田:“但不做?”
我:“……知道了,下次讓警察爬……”巧妙的雙關,我給自己五分。
在這兩人步步緊逼地時候,我那冷酷地AI‘監護人’的來電鈴聲響起,我像見到救星般跟兩位警官示意然後接起了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是如秋風蕭瑟、如冬雪冷酷:“你在哪。”他聽起來更不耐煩了。
我在他的背景音裡聽到遠去的警笛聲:“你不會去警視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