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葙顧不得替那兩個女生尴尬,拔腿進了電梯。心中暗暗籲氣,雖然目前為止,私下裡相處時他都挺溫和的,但實際上陸青葙不隻一次看到過他冷臉,不免擔憂,哪天要是惹到他了,他可能也會生她的氣。
比如,被他發現自己故意帶他見周恬欣,介紹可能會給他帶去麻煩的女生給他認識,把他當一個工具人……這樣以為大少爺,他的自尊心受得了嗎?
想到這兒,陸青葙的後背,一層薄薄的虛汗透了出來。
很危險啊!
走出電梯,陸青葙默默祈禱靳黎不要發現自己在利用他。
這位長腿的男生突然回頭,皺眉:“幹嗎呢?磨磨蹭蹭的。”
陸青葙頓住,郁悶道:“你走太快了。”
腿那麼長,還走那麼快。
他扯起嘴角,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不會讓我走慢一點兒?”
陸青葙心裡怔了一下,他笑起來真是好看,意氣風發感撲面而來,可以讓她原諒他時不時怼她。
*
他們找了家餐廳吃午飯,買單時,陸青葙想各付各的,但他受不了地說:“我在你家喝了湯,還不能請你吃頓飯了?”
陸青葙聲音小小的:“當然不是。”
她隻是覺得,本來都要坑他了,再坑他一頓飯,也太說不過去了,她隻想減輕一下心裡的罪惡感。
吃飯期間他好奇地問:“你是不是打算讀商科?”
陸青葙點頭。
“金融?”
“對。”
他突然發笑。
“笑什麼啊?”陸青葙不解。
他還是那副散漫的性子,吊兒郎當地說:“沒什麼,隻是覺得這兒的學生,成績好的要麼讀醫,要麼讀商。”
“因為這兩個專業畢業出來收入比較高。”
他點點頭:“這倒是,大家都務實,打算考哪個大學?”
“港大經管學院。”
“不錯。”
既然聊到這個話題,陸青葙也問:“你呢?是不是要回去考清北?”
“還不知道。”
他的選擇肯定很多,沒準出國什麼的,陸青葙又問:“那你想讀什麼專業?”
“也不知道。”
這位兄台好像還挺迷茫的?陸青葙不清楚他的喜好與擅長,隻說道:“可以慢慢尋找。”
……
吃完午飯,他們直接坐地鐵去了博物館的畫展館。
這次陸青葙出錢買了不貴的門票,他看着上面的宣傳語,疑惑問:“印象派畫家莫奈,畫睡蓮的那個?”
“是的!”陸青葙回道,“這次也有展出他的睡蓮畫作。”
“行吧,接受一下藝術熏陶也不錯。”他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
一進展館,陸青葙便感覺有些陰冷,她從背包裡取了一件薄薄的開衫外套穿上。
走了兩步,又覺得有點兒熱,隻好又把外套取了下來。
他看着她折騰外套,發出一聲詭異的笑。
陸青葙好脾氣解釋:“港城的室内冷氣開得很足,外套得時常帶着,穿不穿随自己啊,你笑什麼?”
“你這件外套,粵語口語怎麼說來着?”
陸青葙用粵語說:“冷衫。”
他像個好奇的學生:“是因為冷了才穿,所以叫冷衫?”
“不是,法語的laine是毛線,所以laine衫是羊毛衫、毛衣,不過移到粵語,就音譯成了冷衫。”
“原來如此。”他好像解開了一個巨大的謎團,嘴角依舊挂着笑,“真有意思。”
陸青葙弄不懂這個人,他時神時鬼的,時而高冷,時而又有孩子氣的一面。
她問:“你不是會粵語嗎?”
“隻會那麼一丢丢,那天要不是見你努力把普通話說得那麼标準,我也不會跟你說粵語。”
提起那天的事,陸青葙尴尬極了,咬牙傲然說:“我的普通話本來就挺标準。”
他輕聲笑,像是懶得戳破她。
陸青葙正想争辯争辯時,身後傳來了周恬欣的聲音:“Chloe?”
扭頭看去,大小姐來得無比準時,一左一右還跟着兩個跟班。見她揚了揚眉梢,陸青葙回過神來,慌亂地解釋:“這是我朋友靳黎,男拔的插班生。”
再匆匆掃一眼靳黎,說道:“這是我同班同學Cindy周恬欣,還有陳怡、何佳佳。”
周恬欣大方地打招呼:“你好,原來你就是靳黎,我有聽她們提起過。”
這種場合,靳黎表現得還算禮貌,沒有甩冷臉。
周恬欣又十分擅長社交,提議一起逛展。
陸青葙心裡有鬼,忐忑不安地擔心靳黎發現貓膩,整個過程心不在焉。看展也好,合影也好,直至最後分開,都不在狀況。隐隐覺得靳黎一定通過蛛絲馬迹,看出了什麼。
她要坐地鐵去尖沙嘴打工,靳黎跟她同一個站下車,兩個人一路無言地上了地鐵。
站在車廂裡,陸青葙抓着扶杆,與之面對面,他靠得有些近。少年低垂着眼眸看她時,視線有些涼意,薄荷一般的氣息鑽進她的鼻子。她卻不敢擡頭看他,同時第一次覺得,靳黎好高好大隻,黑色的身影好像要把她吞沒。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才聽見他冷中帶笑的聲音:“就沒什麼想解釋的?”
陸青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