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禾的大哥今年十九,二哥十七,聽他的語氣,似乎跟她兩位哥哥很熟。
沈甯禾看向江時晏:“時晏哥哥見過我大哥二哥嗎?”
江時晏被沈甯禾這兩聲“時晏哥哥”喊得紅了耳尖,好在有面具遮着,沈甯禾看不見。
他輕咳一聲:“自然是見過的。”
沈甯禾雙眼一亮,她正想再問問關于她大哥二哥的事,涼亭後,傳來一道溫婉輕柔的聲音。
“殿下,您醉了。”
涼亭後,顧璟的身邊散落着七八個酒壺,他眼神有些迷離,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不能不愛我,你不能離開我,我隻有你了甯甯,從始至終,我都隻有你啊甯甯。”
姜舒窈抿唇,想将自己的手從顧璟手中抽出來。
顧璟愈發用力:“你不能走!你不能離開我!”
姜舒窈聽着顧璟口中念的名字,心中沒有半分波動。
顧璟的生母是暗巷的罪奴,因為長相與先皇後相似,又有些小聰明,千辛萬苦懷上了顧璟。
皇帝厭惡顧璟的生母設計他,将人打入冷宮,即便知道顧璟的生母有孕也不在意。
顧璟自幼在冷宮長大,受盡冷眼。
他遇到了沈甯禾那年,春寒料峭,即便已經是三月底,依舊冷得人受不了。
他穿的是小了許多的衣裳,面黃肌瘦,哪裡都不像一個皇子。
意外走到冷宮的沈甯禾撞見内侍打他,立刻跑了過去攔着那内侍。
顧璟不知道的是,那時她也在附近。
顧璟在看見沈甯禾時,眼中的野心怎麼都掩蓋不住。
姜舒窈看見沈甯禾把給自己的鬥篷脫下來披在顧璟身上:“你穿這麼少,生病了是要喝藥的,藥一點都不好喝,很苦的。”
顧璟往後瑟縮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受了沈甯禾的鬥篷。
在那之後,宮中的三皇子顧璟漸漸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也是從那時起,姜舒窈知道,顧璟會是她未來的夫君。
她姑母雖是繼後,那也是後。
若沒有沈甯禾,以她首輔姜家二小姐的身份,她一定會是太子正妃,然後成為姜家的皇後。
她自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樣樣精通,禮儀也是打小跟着宮中嬷嬷苦學,她其實很不甘心做側妃。
顧璟還是太子時,府中隻有她和沈甯禾兩個人,她總能在府中各個地方看見沈甯禾,她似乎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分明病弱不堪,可又莫名透出一股子生機。
沈甯禾會叫她姐姐,即便她告訴沈甯禾很多次這是不合規矩的,但沈甯禾依舊這麼叫。
後來顧璟登基,她也不意外自己成了皇後,對于那些一個又一個進宮的秀女妃子,姜舒窈都是淡淡的,可每次聽到沈甯禾被欺負時,她心中總有些觸動。
困住她的不是太子妃之位,也不是那逃不出的宮牆。
困住她的是這個世道,生在鐘鳴鼎食之家,錦衣玉食地長大,她已經很幸運,所以她不恨沈甯禾曾搶了她的太子妃之位。
可顧璟不止一次将她當成沈甯禾來傾訴,她不能接受。
“殿下,”姜舒窈忍住痛将手從顧璟手中抽出:“我是姜舒窈。”
顧璟還在喊着沈甯禾的名字:“甯甯。”
姜舒窈依舊維持着端莊:“臣女并非安和郡主。”
“為什麼不能再等等?”顧璟幾乎是跪在地上:“你是安和郡主,若我不去争這個皇位,我怎麼能愛你?我該怎麼保護你?”
姜舒窈想離開,卻被顧璟扯住了裙角。
“甯甯,你在介意姜家小姐嗎?”顧璟嗓音透着慌亂,像是想極力證明什麼:“我不愛她。”
他極力想要辯解:“我不愛她,許她皇後之位是因為我需要姜家的支持,我心中唯一的正妻隻有你啊甯甯。”
顧璟的淚落在姜舒窈的裙擺上:“不愛一個人,要如何才能對她好?愛一個人,又要怎麼做,才算是對她好?”
“甯甯,你能不能教教我,要怎樣去愛你。”
姜舒窈靜靜看着顧璟,前方的桃樹後,傳來什麼東西砸碎的聲音。
她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桃樹後,沈甯禾看着自己腳邊的碎茶杯,想殺顧璟的心從未如此堅定。
什麼破衣服這麼多帶子,她就想偷偷離開,這破衣帶不知怎麼挂住茶杯。
現在好了,大家都不高興了。
沈甯禾沉住氣,從涼亭裡走出來。
姜舒窈在看見沈甯禾時,半晌沒說話。
沈甯禾看向姜舒窈,她身着一襲鵝黃色衣衫,端莊明媚。
顧璟還在喊,姜舒窈對着沈甯禾和江時晏行禮:“見過安和郡主,見過燕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