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禾微微蹙眉:“新國師?”
“對,”薛正則道:“就是新國師,可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見過這位新國師,她就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師父從前從來沒有提過這些。”沈甯禾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薛正則看着沈甯禾又抿了口溫水,深深笑道:“因為今日師父同你說這些,也是她早就安排好的。”
沈甯禾聞言,頓時還想問什麼,可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了一般,什麼都說不出來,她隻能看着薛正則,無力地眨了眨眼。
“甯禾啊,師父知道你想做什麼,可這...是師父欠你三師兄和二師姐的,不該由你來還。”
“憋了這麼多年,今天終于能将這些告訴你了...也真是...瞞得有些累了...”
薛正則從懷裡摸出來一個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
“那位新國師,名叫蕭儀,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裡來,究竟要做什麼,她當國師那些年裡,隻從摘星閣出來過三次,第一次是為了大周,剩下的兩次,都是為了你。”
“你本來是生不下來的,那些毒本就是奔着要你和你母親的命的去下的,是蕭儀帶來了藥王谷的人,又以玄門秘術為引才保住你二人的命。”
“你七歲那年,她來找我,要我在一年後悄悄收你為徒,然後就走了,就像她來時一樣,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再聽見她的消息時,就是聽見她的死訊。”
“她走之前告訴我,若是她這一次回不來,你身上的玄門秘術會漸漸消失,直到徹底消散,你體内的毒也會再次爆發出來,她沒回來,我也大概知道了這所謂的玄門秘術、借星移魂究竟是什麼。”
“你曾和我說過許多次你的‘夢’,就在不久前,我也‘夢’見了,也明白了為何蕭儀要我收你為徒、為何你會與我夢中不一樣。”
薛正則從一旁拿起自己的鬥篷披在沈甯禾身上:“師父對不起你,收你為徒卻并未盡責,隻教了你什麼是‘善’,沒告訴你什麼是‘惡’,說到底,就連師父自己也沒分清。”
“回上京城去吧,師父在摘星閣裡給你留了東西,往後的路,你隻能自己走了。”
沈甯禾想質問,想挽留,可眼皮越來越沉,耳畔的聲音也越來越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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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千金閣。
“别走!”
沈甯禾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知許急忙握住她的手:“郡主!”
知許鼻子有些酸,沈甯禾已經昏睡了七日,她隻能看着,卻沒有半點法子。
君亭晚默不作聲地扶起沈甯禾:“你體内的玄門秘術...徹底消失了。”
“是我師父,”沈甯禾問:“他去哪了?”
“不知道,”君亭晚看着知許給沈甯禾披上衣服,便遞給她藥碗:“我隻看見了你。”
沈甯禾一口将藥喝淨,君亭晚皺着的眉才舒緩了些:“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我找到你體内的另一種毒是什麼了,壞消息是,這毒也沒有解藥。”
沈甯禾并不意外,能和月魂斷的毒性不相上下的,絕對不是凡品。
君亭晚見沈甯禾這麼淡定,撇了撇嘴:“沒意思,好歹給點反應啊!”
窗外,一隻晃晃悠悠的紙鶴飛了過來,落在君亭晚掌心。
沈甯禾垂眸看向自己手裡的藥碗,那紙鶴她知道,是誤浮生專傳消息的機關術。
君亭晚将紙鶴打開,看完紙鶴傳來的消息時,不禁笑出了聲。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君亭晚将沈甯禾手裡的藥碗拿走,“江厭找到月魂斷了!”
沈甯禾聽見“江厭”兩個字,沉默片刻,道:“那就勞煩你替我謝謝他...”
話還沒說完,君亭晚就打斷了她:“你們這一個兩個的天天謝來謝去累不累啊,他說是謝你,你又說是謝他,哎呀麻煩死了,當面謝不行啊還非得讓我來說。”
“不對啊,這麼多天沒見江厭,他幹嘛去了?”
沈甯禾搖了搖頭,君亭晚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你們吵架了對吧?”
“沒...”沈甯禾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天江厭究竟為什麼離開,自然不好說話。
“哎,行了行了,總之有了月魂斷,你的命就算是有救了!那什麼,餘時!”
君亭晚朝着門外喊了一聲,餘時抱着劍走了進來。
“我要回藥王谷一趟,什麼時候回來還說不準,你一定要保護好甯禾啊!”
餘時點頭:“嗯。”
君亭晚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她又折了回來:“對了,江南近來不太平,你還是先回上京等我吧。”
說罷,君亭晚運起輕功朝紙鶴飛來的方向離開,知許學東西很快,如今抓藥把脈之類已經完全能代替她了,隻要沈甯禾體内的毒不發作,知許能把沈甯禾照顧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