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拖着,”沈甯禾仔細分析道:“還不還都不好,北漠那邊的把柄無非是未晞,但若沒有這個把柄呢?”
“如今我大周并不懼怕這場大戰,若北漠狼子野心,便是一戰又何妨。”
顧安歌看向沈甯禾:“可如今,未晞恐怕是在那十九王子手裡,若無萬全之策,朕絕不能拿她的性命去冒險。”
沈甯禾肯定地點點頭,她自然也不會,所以才得想一個天衣無縫的法子。
氣氛正僵持時,一道極快的腳步聲漸近。
“陛下!”
“何事?”
“回禀陛下,北漠欲派使臣前來上京,說是新王即位,當初大周與北漠和親,如今請大周再嫁一位公主和親新王。”
“若大周不願...便,便隻好遵循舊制...”
“放肆!”顧安歌一把掀翻了桌上的奏折。
北漠所謂的舊制,是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娶其妻妻之。
當初墨予白即位時便已經廢除此制,否則顧安歌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讓顧未晞去和親。
衆人紛紛跪下請罪:“陛下息怒。”
大周如今并無公主,這事天下皆知,不過是暗諷顧安歌身為女子稱帝,假借公主和親告訴顧安歌,若無法解決此事不如自己去北漠和親。
顧安歌揮退衆人,唯獨留下了沈甯禾。
殿内靜寂無聲,顧安歌沉默良久,轉頭看向沈甯禾。
“當局者迷,甯禾,你可有辦法?”
沈甯禾:“陛下,臣的确有一計。”
顧安歌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沈甯禾擡眸直視顧安歌:“陛下,北漠那邊隻說求公主和親,并未說不能是後封的公主。”
“且這正是将長甯公主帶回來的好機會,隻要找到長甯公主且帶她藏起來,大周便再無後顧之憂。”
“可誰能堪當此大任,就算找到未晞,在北漠又能藏到哪去?”
沈甯禾隻待這句話,她當即跪請:“臣願往。”
“不可!”顧安歌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此事我會再想其他辦法,你絕不能去冒險。”
“陛下還有其他辦法嗎,”沈甯禾語氣堅定:“當日公主能去,如今臣也能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說是要一個公主和親,其實誰管這送去的是不是公主。
更别提這十一王子生性多疑,就算真送個公主過去也是被當作棋子。
“可你,是沈家唯一的血脈,沈榮有孕,你與燕王又快要定親。”
沈甯禾聽到“定親”二字,不自覺抿了抿唇。
江時晏待她極好,她的确該給人家一個名分,但此行關乎兩國,她不得不去。
更何況,若不是當年顧未晞替她擋下那盤糕點,她能不能等到沈榮來救還不一定。
“這事燕王知道嗎?”
“不知...”沈甯禾略有些尴尬,她剛聽說這事就趕過來了,又想了這麼個法子,根本沒有時間通知江時晏。
但江時晏應該...大概...或許...不會生氣的吧?
這個想法一出,沈甯禾忽然覺得自己很像一個始亂終棄的渣男,且不說作為公主和親會面對什麼,就算那個什麼十九王子沒碰她,恐怕流言蜚語也會不斷。
她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關鍵是江時晏。
很顯然,顧安歌考慮的也正是這個問題。
“你先回去吧,”顧安歌揉了揉眉心,她是真沒想到沈甯禾會想出這樣的法子。
沈甯禾:“陛下,那和親的事?”
“...你先回去,我先問問燕王。”
沈甯禾乖乖告退,謝元洲顯然已經有些傻了,他看着沈甯禾欲言又止。
一回到淮安王府,謝元洲再也憋不住,問道:“你,你,你真要去和親?”
等候已久的沈淮和君亭晚:“?!”
“和親?”君亭晚茫然擡眸看向沈甯禾:“你?”
沈淮掐算的手頓在半空,臉上原本懶散的笑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沈甯禾把人都拉進府裡:“八字還沒一撇呢,先回去,先回去。”
謝元洲:“那你跟我家頭兒都已經有一撇了,你真要讓他做外室嗎?”
沈甯禾:“......”
不是,今天這個詞是過不去了嗎?
“首先,我并沒有讓你家頭兒做外室的打算,其實,我沒有讓任何人做外室的打算,最後,我不會有外室,謝謝。”
謝元洲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是真的和他家頭兒有一撇了。
沈甯禾不再理謝元洲,而是拉着沈淮和君亭晚進了屋。
君亭晚:“甯禾,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沈甯禾:“北漠那邊出了點事。”
沈淮被扶着坐下,他無奈道:“恐怕不是小事吧。”
“國事不可多言,”沈甯禾撐着臉頰:“這幾日你們都待在府裡别亂跑,等陛下做了決斷再說。”
君亭晚點點頭,沈淮縮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你不能去。”
“什麼?”
“你不能去,”沈淮強忍雙目灼痛,一字一頓:“此去,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