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紅蕖訝異的模樣,水神一臉傲嬌,冷笑一聲,道:“哼!不然呢?”
“你想想,我為何會知道你對寶哥說我是淹死鬼?又為何會知道寶哥是做燈的?”
“就是因為有水的地方我都能去呀!”
“你跌進湖裡,濕了衣裳頭發,我就化成水滴,附在你的衣裳頭發上,跟着你回了家,然後就聽見了你和寶哥說的話。”
“寶哥也是如此,他家裡有水,我往他家裡的水中一去,就曉得他是做什麼的了。”
“啊?!你這麼無孔不入,喜好窺人陰私嗎?”
紅蕖聽完,臉上先是一陣煞白,接着立馬又轉作一陣绯紅,又驚又惱道。
“喂!小哭包,凡事得講點兒良心!”
“你們凡人有句話叫作‘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别說養一方人,萬物生靈都靠我們水來滋養。你們凡人更是日日喝我們、用我們,怎麼能怪我們無孔不入,窺人陰私呢?”
“有本事,你們别喝、别用呀!”
“誰稀罕窺看你們凡人那點子雞毛蒜皮的破事兒!”
“千請萬拜求本神觀覽,本神還沒興趣呢!”
“早知,你們如此忘恩負義,我就發來一場大水,把你們都淹死,或者退走每滴水珠,讓你們都渴死!”
水神義憤填膺道。
紅蕖聽水神說得在理,心中愠惱減去許多,又懼怕她真如所言,發難降災禍亂地方,便喃喃道:“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照你所說,凡事都能被你監看知曉,聽着讓人害怕……”
紅蕖望了一眼水神,見她似乎猶不解氣,咬了咬嘴唇,艱難道:“說來水潤萬物,謝、謝謝你們咯……”
“哼!這還差不多!”
“總算沒白養活你們!”
水神心滿意足道。
雖說水潤萬物,廣施德澤,普惠衆生,但眼前這家夥說話做事恣意妄為,剛才還險些把自己送去見了閻羅王,她真的是個值得自己敬重的神仙嗎?
紅蕖心存疑慮,悶悶不樂。
水神見狀,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之前太過強勢,又緩和道:“你放心吧,我們神仙日常都是呆在自己的地界裡清修,躲你們凡人身上的紅塵污濁還來不及呢,哪有心思監看你們的家長裡短、一飲一啄!”
紅蕖聞言,這才稍稍放心,微微颔首,旋即又困惑不解道:“既然你不喜與凡人相交,嫌棄我們一身紅塵污濁,又為何一直對我死纏爛打,還陰魂不散地跟到我家裡來呢?”
“難不成就因為我之前落在水中,誤會了你的好意,對你有所冒犯,你便要對我打擊報複、糾纏不休?”
“但常言道,‘不知者不為怪’,敢問世上有幾個人,見了那樣詭異的情形,能夠不誤會,不害怕?”
“你堂堂一方水神,倘若連這也要跟我一個凡人計較,也未免忒小氣了,哪有一方守神的氣度?”
紅蕖說着說着,心中不由泛起方才迫死的恐懼,不由無名火氣,怒火壯膽,嘴上便也放肆起來。
方才還大剌剌、氣昂昂、勢洶洶的水神,此刻聞言,忽而扭捏起來。
她坐在紅蕖床上,左顧右盼、四下摩挲了一陣,才磨磨蹭蹭、漫不經心道:“其實……我也不是因為想跟你計較你誤會我的事,才跟着你。而是因為……”
“我就是想同你開個玩笑,卻不知,你們凡胎肉骨如此孱弱,不經戲耍……”
說罷,水神吐了吐舌頭。
什麼?
開個玩笑?如此孱弱?不經戲耍?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混賬話?
自己險些命喪她手好嗎?
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連句道歉都沒有,反怪凡人身體孱弱,不經戲耍?
對了,方才在湖底,這神仙不僅故意捉弄自己,而且看見自己受難,還樂在其中、自鳴得意,待自己清醒後,隻見她歡快戲水、沾沾自喜,接着又威吓嘲笑、一再相逼,真個欺人太甚!
紅蕖聽水神如是辯白,聯想起先前種種,霎時火冒三丈,隻覺眼前這個“自己”,真真言辭可笑、面目可憎!
她胸内怒火中燒,臉上卻結出嚴霜寒冰,走到水神身旁,冷冷道:“原是同我開玩笑?我還以為尊上你一心想送我見閻王呢!”
“既然玩笑已經開過,尊上也該返回自己的地界清修了。請回吧。”
水神見紅蕖突然下了逐客令,頓時有些慌亂,道:“可我還不想回去呢!”
紅蕖目光如電,冷然道:“難道尊上還想再與我開玩笑,拿我來戲耍?”
“那倒不是……”
水神欲言又止道。
“我……我是想與你交個朋友……”
紅蕖搖首氣笑道:“尊上剛剛不是說,躲我們凡人身上的紅塵污濁還來不及嗎?怎麼現下又賴着不走,還要與我交朋友?真是前後矛盾,不可理喻!”
水神急忙道:“我不怕你的紅塵污濁,就是想與你交朋友!”
“紅蕖不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