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祖确實正是龍神,也就是她母親。所謂護宗大陣,也隻是母親閑得發慌研究陣法搞出來的産物。然而正是這個她随便搞出來玩的東西,讓藍電霸王龍宗在萬年前成功地抵禦了武魂殿的侵襲,成為了當世延續、留存得最完整的第一大宗。
“是穆老和你說過的?”她說,“确實是龍神,那可是不世出的天才、英才。”
她毫不吝啬地美言誇贊自己的母親。她向來憧憬母親,盡管這個人總是一副懶散樣子,沒個正形兒,然而無人能否認她是當世第一。從龍神的少年時代起,她的名字就已經成為一段佳話,注定要作為神話被後世敬仰為傳說。
“你很好奇我們的玉門嗎?”她其實不太想要霍雨浩回答她的上一個問題。穆恩已死,她本不該再度提起,這是一件傷心事,因此她很快換過話題,“可以參觀,到時候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強攻獸武魂第一。”
王冬笑着低聲同霍雨浩道:“你瞧見沒?一提起這件事她就特别自豪。”
她是那種會因自己的家族、宗門而感到面上生光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講,她和笑紅塵很像。那位紅塵公子将帝國的顔面視作自己的顔面,玉氏的親王也同樣将宗族認作己身。家族蒙羞便是她受辱,家族光輝便是她自豪。
然而這同樣讓她被緊緊地跟自己的宗族捆綁在一起。這就是光輝的代價,這就是玉氏的荊棘。
“餘下的等到時候再說。”烏發娘子卻揮了揮手,她不知道郎君們心裡頭有多少百轉千回,隻為友人團聚而感到高興,同時懷有一種幼稚的興奮——霍雨浩是她第一個帶回家的朋友。王冬與她青梅竹馬,他不算;白虎戴氏與她有昏約在身,所以戴玥衡、戴華斌等人也不算。霍雨浩是她的“普通人”朋友。
她甚至興緻勃勃地說:“其實可以邀請大家到我家來過年。”
反正史萊克衆人的親屬家庭都比較參差不齊,不是這個沒了娘就是那個沒了爹,要麼孤身要麼單親,零丁地相依為命。她忽然感到好罪惡。好地獄的想法!
三人打定主意,隻稍作收拾,即刻啟程。相識多年,年少莫逆,昭昭和王冬還不懂得霍雨浩嗎?這個人都卷成什麼樣兒了,放假都不肯休息,昭昭便道:“我們家可是風水寶地,你盡管去,去了那兒再修煉,更是事半功倍。”
“黃金樹的那種風水寶地嗎?”霍雨浩問道。
卻見她笑了一笑,明豔臉龐挂過明晃晃的驕矜笑意,英氣的眉微微擡起,幾乎成就一段風流佳話,她點了點下巴,道:“比那兒還盛幾分呢。”
幾分?幾百分吧。藍電霸王龍宗可是龍神留下的龍脈,黃金樹固然是海神遺物,彌留了穆恩神魂,又怎堪與創世母神相争呢?藍電霸王龍宗中的修煉之所是遺龍九山中的主山真龍山,那是龍神第一次隕落留下的遺骨。
三人認真地考究了一番整片大陸的地圖。從日月帝國出發,如果要講究兩點之間線段最短的原則,那該先去昊天宗拜訪,再去藍電霸王龍宗。這個提議卻被王冬揮手否決,他眼睛亮亮地說:“先去你家呀!送雨浩回程路上再來我家,豈不正好?”
昭昭摩挲着下巴思索了兩秒鐘,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好提案。她淑女地問過了霍雨浩的意見——他的意見就是沒有意見,隻苦笑着任由闊别已久的朋友們擺布,她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柔順的兒郎大多太好拿捏。”昭昭不由得真心實意地,從女人的角度說道,“性情柔順,便是宜室宜家,更适宜做一家的主君。然而太過柔順,便難以與後宅相鬥、看管族中。不管怎麼說,這年頭柔順的好男孩都太難見了。”
“哎喲。”霍雨浩的耳根在無言中悄然地暈紅,他隻慶幸它們掩藏在他鬓發之後,不易發覺。未等他講話,王冬先輕飄飄地觑過一眼,笑罵道:“我們兩個黃花兒郎,你是在這裡挑選誰做郎君呢?這些話去同你的未昏夫們講。”
“哎喲,”昭昭便也學着他的語氣說,她的音調很小心,正仿佛在安撫一件來之不易的珍寶,她低低地笑道,“說的什麼話?你心裡明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好七郎,少磋磨我吧。”
“我不磋磨你,也有的是人要磋磨你呢。”他嘀咕着說。
霍雨浩頭皮發麻。他不能說是有多麼無辜,但似乎在此刻也确實隻是一條被殃及的池魚,便連忙岔開話題道:“說到路線,要怎麼走?橫穿毗鄰的星羅帝國行得通嗎?”
“走什麼傷心地。”昭昭道,“稍繞一番路就是了,從北邊走。”
這或許就是世人說“女孩兒就像宗門裡的封号鬥羅,或許用不上,但一定要有”的緣故。關鍵時刻,還是要昭昭做定海神針,三下五除二就規劃好了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