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想要。”她這會兒親密地叫夢紅塵的表字，簡直如同一位疼愛夫妹的長嫂，“想要就拿下，有什麼不好？”

笑紅塵隻道：“讓你破費。”

她歎了一口氣，直白地道：“笑郎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便是女子之中也少有的男中豪傑，如何不懂得我的意思？”

他抿了抿嘴唇。他當然懂，但……昭昭繼續道：“過會兒有你看中的，我也一并拍下，好了……”此時有人加價到一百七十萬，她懶得糾纏，又舉起牌子，“兩百萬。”

現場鴉雀無聲，唯有拍賣師面上笑意更濃：“兩百萬一次，兩百萬兩次，兩百萬三次——恭喜天字包廂1号貴賓。”

天字包廂，又是1号。這樣尊貴的身份讓不少想要殺人奪寶之輩都歇了心思。天字包廂的顧客非富即貴，不說什麼大宗子第，便是王侯将相也不算少有。

夢紅塵眼睛亮晶晶地謝過了昭昭，兩個姑娘越過坐在中間的笑紅塵，親密地挽着手，夢紅塵道：“好嫂嫂，你真是我一輩子的嫂嫂。”

“貧的你。”昭昭道，“不過為博子璋一笑，多少金都值得。”

“這些哄郎君的話還是拿去說給我哥哥聽，”夢紅塵笑道，“可不要厚此薄彼——我哥才是你的郎君呢。”

笑紅塵隻好又制止他妹妹的胡言亂語。他看得出妹妹有意撮合二人，但這種事哪有那麼容易？她……看上去總是不為所動。

但她這句話說得很巧，話音剛落，下一件拍品入場，那似乎是一個剔透的琉璃小瓶，内中卻流淌着耀目的金色光暈。

這回輪到笑紅塵直起身子了。昭昭瞥了一眼，同樣感受到琉璃瓶中的金液在振動着與她的武魂共鳴。

金屬性。羽蛇神翼龍雖是光明之龍，卻同樣掌管黃金之力，但她已是極緻屬性，這種純度的金元素對她來說沒多大作用。

拍賣師正在講解這件寶物：“此乃星鬥大森林深處，一種名為‘金枝玉葉’的植物系魂獸精髓，蘊含着富足的金元素……”

不需拍賣師多言，昭昭就曉得這東西對笑紅塵有益處。便是觀他的表情，也夠叫她看明白了。

拍賣師道：“起拍價，兩百萬金。”

這幾滴金元素精髓比之夢紅塵的那塊魂骨還要再昂貴幾分，但對昭昭而言，也不過是“幾分”。

她又一次舉起了牌子。幾番競價過後，這個敗家子以兩倍價格将此物收入囊中，還散漫笑道：“金枝玉葉，此物相贈笑郎，正合乎郎君的身份。”

真正最頂端的金枝玉葉在和他說笑什麼呢？笑紅塵沒禁住笑了一下，他的五官生得冷淡清麗，被這一笑暈過，反而生出幾分柔和氣韻，難得地軟化了面龐的棱角。

笑紅塵道：“搖光娘豪擲千金，好大的排場。”

他到底不會說多麼動聽的話，初見時不含真心，自然能諷刺而夾帶虛情地喚她幾聲“姐姐”，到後來芳心燃盡，反而不敢口出狂言，隻得時刻維持禮數與距離，愈是小心翼翼，愈是珍重真情，越難以脫口而出，無法化作言語，就隻能融化成缭繞難盡的憂愁情絲。

他時常憎恨她的木頭腦袋，怨念她那近乎多情的無情。就如此刻，她說：“千金一笑，用在郎君身上最合時宜。”

她方才也說過語意相似的話，對他的同胞姐妹。他知道她語氣中全無暧昧旖旎之意，正因知曉她的清白心性，才更為此心折。他望着她講話時搖綴的翡翠耳墜，輝玉的華彩将她的臉龐映照得潔白柔和，連那清冷的眉眼都有了幾分松怠，隻覺得那玉墜搖動，一擺一擊，撞動他的心。

昭昭繼續道：“這幾件寶物都是我們家寶庫裡出來的，品質可以放心，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你還真是左手倒右手。”笑紅塵道，他忍不住揉了揉額角，“敢情是跟我們兄妹推銷來了。”

“這叫自掏腰包。”昭昭說，面上一片坦蕩。此時拍賣會已進行到後期，即将步入尾聲，按理來說，該展出壓箱底的寶貝了。

這是從她家裡私庫放出來的東西，當然不會有她屬意之物——這都是少主殿下挑剩下的，才拿出來賣給外人。然而即便是玉氏剩下不要的東西，放到外界也都是一等一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