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宋家,欽管事告訴宋音二老這段日子是如何的牽挂她與母親。
說二老一直想接她去禦史府居住,但怕駁了宋林的面子她與母親會在府中受苦,這才一直沒派人來接。
他們是昨兒聽顧掌櫃說宋音出府置辦炭火棉被,覺得蹊跷,這平常人家,冬衣早早便備下了,堂堂宋家大小姐,需要主子親自出府來置辦衣物,宋家的下人都去哪了,任誰看了想都會有所想,所以今兒才硬要接她回府一聚,搞清緣由。
聽得宋音心底發酸,算算日子,她有大半年沒去過禦史府了。
主要是宋林不讓,總是暗地裡差人看着她,她也總沒個機會。
宋家離禦史府并不遠,當時外祖父為了離自己的女兒近些,特地找人買了這塊地。
當時這塊地已被人買了去,恰巧那人是外祖父曾經指點過的學生,算是賣了外祖父一個人情,畢竟這兒地段與周遭環境都是上等的,在如今的東京可不好找。
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禦史府,宋音瞧着上頭的門匾,心底莫名的安心。
門口守門的侍衛見狀,立刻做輯行禮:“大小姐。”
宋音點頭。
進府後,欽管事領着宋音去了後園的竹亭。
走過一條鵝卵石小道,繞過荷花池,再穿過木橋便到了竹亭處。
今日天兒回暖了不少,院裡灑落的皆是陽光留下的點點碎屑。
外祖母坐在竹亭中與身旁的嬷嬷搭話,不知說了何事笑得開懷。
外祖父在一旁悠的閑品茶。
如當初那般,外祖父閑暇之際總會陪在外祖母身側,倒也不嫌外祖母吵。
瞧見宋音來了,外祖母招手,聲音都帶着幾分愉悅:“音兒,快來。”
一旁的丫鬟有眼色的把石凳擦幹淨,規矩一禮:“大小姐。”
宋音眼睛一彎,喚了聲:“外祖母,外祖父。”
外祖母眉眼慈笑的朝她伸手,宋音把手遞過去,她的手有些涼,外祖母一頓,目光落到她單薄的衣裳上頭,頓時不悅起來:“怎地穿的這樣單薄,是不是宋家那些人給了您委屈受?”
外祖父向來沉默寡言,聽到這話也順着瞧了眼,眉心夾着不悅。
宋音低下頭,不肯言語。
老夫人深知宋音脾性,她向來不會主動與他們訴苦,于是便把目光落在一側的銀環身上:“銀環,你是從我禦史府出去的丫頭,我相信你不會诓騙我,我且問你,你家小姐跟夫人可是在宋家受了委屈?”
銀環一聽這話,眼眶頓時紅了。
在宋家這麼多年,從未有人像老夫人這般替大小姐撐腰說話。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了個頭,帶着哭腔控訴:“回老夫人,大小姐與夫人在宋家日日都受二夫人與二小姐的欺負,她們不僅苛扣例銀,讓吃搜飯,還常常污蔑大小姐與夫人,宋老爺一心隻向着霍姨娘,經常罰大小姐睡柴房,大小姐的身子已愈發的比不得從前了。”
“眼下天冷了,府裡上下人人都做冬衣,唯獨夫人跟二小姐沒有。”
老夫人聽聞頓時坐不住了,一臉不可置信。
這宋林平日是如何诓騙他們的,說會待她女兒好。
即便禦史府已表明不與她們宋家往來,可這宋林也不能如此忘恩負義,竟如此苛待她的女兒。
若不是看在宋林還是女兒夫婿的份上,她早就去宋家把人接回來。
外祖母一向脾氣好,聽到這話頓時氣得慌,疼的心都要揪起來了,非要孤身去宋家讨個說法,被宋音攔下了。
外祖父也黑着臉,眉頭緊鎖,一臉不悅。
因女兒的緣故他往常對宋家不薄,當初将女兒嫁給他也是迫不得已,他知宋林狼子野心,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想宋林看在他的面子上會尊重她的女兒,可未曾想他竟如此虧待她,讓一個小妾欺負到她的頭上。
簡直毫無綱紀可言。
簡直荒謬至極。
宋音出聲安撫:“外祖母,外祖父。”
“你們不必擔心,我雖守規矩,但也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那些欺負我與母親的,我定是要還回去的。”
聽她這般說,外祖母臉色才緩了緩。
“你呀,就該如此,你母親性子柔和,這都怪我,怪我從小便教她知書達禮,如何讓做個識規矩的大家閨秀,卻不曾教她受了委屈如何還回去。”
說這話時,外祖母語氣哽咽,眼眶微紅。
宋音輕輕拍了拍外祖母的手背,安撫道:“外祖母放心,遐以時日,我一定帶母親從宋家出來。”
外祖母一愣,女兒家嫁了人,豈是說出來便出來的。
她似沒想到宋音會說這般話,可一想到她們母女在宋家過的凄苦日子,心便揪的疼,覺得宋音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宋音今兒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外祖母她與母親如今過的日子,以及她後面的計劃。
外祖父突然出聲:“音兒,你想做什麼就去,不用必考慮我們。”
宋音點頭,眼神泛着冷意。
她想要宋家雞飛狗跳,永不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