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擡頭看到了高位之人,宋音瞬間别開視線。
聖上如今年四十有七,據說平日最愛作樂,如今已是面色蠟黃身體空虛。
平日處理朝政三個時辰便堅熬不住。
有些奏折還是太後代閱。
至于他還能活多久那便是聽天由命。
畢竟,整個皇宮都知道,皇帝整日縱欲過度身子已大不如從前,他卻死心依舊不改,還大肆鋪張的要求每年兩次選秀。
大臣進谏讓他盡快立儲,他也不聽,隻作耳旁風。
有些敢于谏言的大臣不忍江山朝政毀于一旦,直道皇帝昏淫無度,若不整改,江山遲早易人。
這些人都被皇帝挾以下犯上的罪名拉去砍了頭。
他渾濁的眼神時不時掃過台下坐着的衆多女眷,眼神落到宋音身上時化為驚歎,帶着絲精明。
好一個端莊大氣的閨秀。
皇帝朝一旁的福公公使了個眼色,洪公公拘着身子湊上前去,聖上眼神落到宋音身上,道:“底下坐着的那位是哪家的?”
福公公:“回皇上,那是劉禦史的外孫女,平日不常來宮内。”
皇帝大悟,低喃:“怪不得。”
他清了清嗓子,眼睛故作掃了一圈,最後才落到劉禦史身上:“劉禦史近來可好啊。”
被點名的劉禦史忙起身,行禮:“回聖上,臣一切安好。”
聖上哈哈一笑,摸着胡須:“劉禦史可真是好福氣,得了這麼個美若天仙的外孫女,倒真有令千金當年的風範。”
“以往怎麼不見随你入宮來?”
聽到這話,太後不禁皺眉,不悅的咳了聲,以作提醒。
他身為皇帝,平白無故用得着他去誇贊臣子的家眷。
真是老毛病犯了。
皇帝祥裝聽不到太後的示意,混濁的眼睛緊緊盯着某處,太後氣的瞪着眼。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扶持了這麼個不成器的上位。
聽到這般話,宋音捏緊裙擺,不敢做多餘的動作。
劉禦史惶恐道:“回皇上,臣這外孫女自幼身體便不好,一直養在家裡,平日極少出門。”
他心中卻惴惴不安,也不知今兒讓音兒來赴宴是對是錯。
以往他的确沒帶音兒入過宮,也是怕有這麼一天,可今兒是聖上為徐之錫辦的宴會。
畢竟徐之錫跟音兒有婚約,便一并帶來了。
一則是讓二人見上一面,二則是想探一探徐之錫對這樁親事的态度,畢竟他自回京還未登門說過此事,他也不好多問。
想到音兒與徐之錫的這層關系劉禦史便安心許多,音兒是有婚約之人,聖上即便再愛美人,也斷不能奪臣子之愛。
皇帝嗯了聲便移開視線,轉而落到徐之錫身上,稱贊道:“之錫,你功勞很大,朕今日要好好的犒賞你,我燕朝多虧了你,才換來這些年的安穩。”
徐之錫緩緩起身做輯,冷清道:“這是臣該做的。”
衆臣的視線瞬間都落在少将軍身上,身材颀長,面部冷硬,舉止間盡顯優雅。
衆臣連連贊歎,倒有幾分他父親當年的風範。
隻是可惜。
将軍府并未翻案,他徐家依舊是罪臣之身。
皇帝深知底下人的心思,便順水推舟的賣徐之錫一個面子,好讓他記着他這份恩,日後安心守在幽州,為他守好邊關。
“徐小将軍頗有徐老當年的風範,日後有他繼承衣缽徐家算是後繼有人,朕看好你。”
徐之錫再次作揖,音色铿锵有力:“謝聖上,臣,定不負所望。”
聖上幾句話便讓衆人對徐之錫的眼神瞬間變了幾分。
聽聖上這意思是想為徐家翻案?看來徐家歸來是指日可待。
衆臣各存心思,暗自揣摩着聖意。
這時,聖上突然出聲道:“朕記得下月便到了選秀的日子,這皇宮久不選秀是有些冷寂了,也該忙活忙活了,屆時凡是适齡未定親的女子畫像都遞到朕的書房來。”
皇帝特地吩咐福公公照辦。
那滿臉的褶子仿佛被刀劃過似的,有着深深地溝壑。
大殿頓時一陣唏噓,大臣們面面相觑。
這……
三月前剛選過。
又要選秀。
若是在選下去,皇帝的後宮怕是每月發的俸祿都能養活整個縣的百姓。
妃嫔也面面相觑各存心思,皇後沉默不語,眉心盡顯疲憊。
太後聽聞更是氣得臉色發青。
妃子倒是納了一堆,皇子就生了兩個,公主生了一個,依她看這燕國的江山早晚要毀在他手裡。
這比着先帝可是差的遠了。
每每都拿江山找借口,她當初倒真信了他的鬼話。
燕國向來重文輕武,武将本就少,出色的武将更少,身為皇帝,不去商議解決此事,倒整日想着美色,簡直是色令智昏。
邊關若不是還有徐之錫父子守着,燕國早就亂了。
若徐之錫父子出了事,她燕國便要亡了。
聽到這話,外祖父臉色瞬間緊繃。
男人目光幽森,聲音如冬日冷冽的寒風般冰冷:“皇上,臣有一事請求。”
皇帝目光從宋音身上移開,擡了擡手示意:“你說。”
徐之錫暼了宋音一眼,淡淡道:“這宋家女,是臣的未婚妻,臣今日便是想請皇上賜下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