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霍氏這般說,宋林原本壓下的怒火又燃了起來,他怒瞪着宋音:“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他一個侍衛反了天還能管得了當今禦史?”
“還不是你那外祖父存心的。”
“你外祖父向來看不起我,如今不過就是借瑩兒來打壓我。”
霍氏見狀,撫着宋林的胸口順氣安撫:“老爺,你先消消氣,莫要氣壞了身子。”
她看了宋音一眼,假意抹了兩把眼淚,意有所指道:“如今夫人還在府裡,劉禦史即便厭惡宋家也不應如此報複,隻是可憐了我的瑩兒,以後日子還長,叫我們娘倆可怎麼辦呐。”
她這麼一說,宋林胸口堵的更厲害。
劉氏如今還是他夫人,劉禦史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撇清關系,明顯沒把他放在眼裡,這不是告訴衆人,日後不必看在禦史的面上給他面子,這讓他日後還如何在生意場上立足。
想到這,憋着一肚子火氣無從發洩。
若他為官,何必看人臉色。
沉思片刻,他突然沖着外頭喊:“來人啊,大小姐知錯犯錯不知悔改,把她關進柴房好好思過,解禁之前誰都不許給她送飯,敢反抗者,家法伺候。”
宋瑩得意的看了宋音一眼,冷哼,跟我鬥。
我的好姐姐,你莫要忘了,爹爹永遠是向着我的。
宋音沒有辯解,她磕了個頭,語氣平淡:“如此,那便多謝爹爹。”
宋音向往常一樣,靜默的走進柴房,不哭也不鬧,更不為自己求情。
柴房依舊是老樣子。
地上鋪滿了灰塵,她上次用稻草平整的鋪在地上。
今晚她大抵就睡這兒了。
上次被銀環劃破的窗戶紙還停留在那沒被人發現。
這丫頭要是知道她又被關進了柴房,估計又要急哭了。
...............
傍晚,雲層遮掩的月色泛着微弱的光,好似被蒙上了一層薄紗,若隐若現,像是要掙脫雲層的束縛,彰顯美麗。
将軍府内,樹蔭下,石桌旁,男人就着月色安靜品茶。
頭頂的月光透過樹梢的縫隙好似灑了一片碎玉。
他身前一身黑袍的配刀侍衛站的筆直,正口述着那日街上遇刺一事,以及這些日子他不動聲色的調查結果。
那日之事明顯是沖着宋音去的。
聞之,他眉心皺起,茶水沿着杯盞方向來回晃了晃,砰一聲放至桌面後又歸于平靜,他盯着某個方向,眼神倏然驟冷:“去縣衙。”
夜色涼,剛到将軍府門口,方管事及時差人送來了裘衣。
厲行及時牽了兩匹馬出來。
徐之錫接過方管事遞來的裘衣草草系上,翻身上了馬,揚長而去。
隻留下那揚起的大片灰塵還在空中飄蕩,後又歸于塵土。
二人頃刻便到了縣衙。
縣衙之首的牧大人正摟着新得來的房中美妾,正心癢難耐時,一陣咣咣咣的拍門聲及時打斷了二人。
不合時宜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大人,不好了,少将軍來了,此刻就在縣衙候着。”
被打斷美事,牧大人聞之,心中頓升不滿。
他提起榻前的鞋襪就往門上砸去,咒罵道:“什麼狗屁将軍,不過是個朝廷罪犯,還真當徐家是十年前,人人都要對他瞻前顧後了。”
下人看不到牧大人的神情,聽這般口氣,吓得身體都繃緊了,生怕被人聽到了,他吞了口唾沫,試探問:“那大人,這少将軍咱們是見還是不見。”
牧大人不耐道:“見,當然見,不過不是現在,讓他且先等着本大人。”
那人遲疑。
這話若帶了回去,不用少将軍動手,他跟前的護衛就能把他解決了。
牧大人又問:“這徐少将軍這麼晚來縣衙做什麼?”
衙役拘身擦了擦冷汗:“回大人,好像是來提審犯人的。”
牧大人一愣,手上動作也随之停了下來:“什麼犯人?”
衙役提醒道:“大人您忘了,那日玉賢街行兇的黑衣人。”
他那日将罪犯帶回後便扔在牢房,欲要關半月放人,誰知今日午時有人送了一百兩銀子,讓他把玉賢街抓到的罪犯放了。
過了許多天未有所行動,怎地今日倏然來審了。
這下可糟了。
“你去,先找幾個牢裡的罪犯頂着,就說事成之後,本大人許他們出獄。”
“叮囑他們,如果少将軍問起就說什麼都不知道。”
衙役聽聞此舉瑟瑟發抖:“大人,小人聽說少将軍常年在邊關,在懲治罪犯上手段毒辣,萬一他把那些人給……”
那些人都是犯了法送進來關幾天的,但罪不至死。
牧大人不耐打斷:“死便死了。”
“那些人本就是罪犯,也是死有餘辜。”
見他遲遲無動作,牧大人頓升不悅:“怎麼,杵着幹嘛,你也想去頂替?”
衙役不敢在說話,轉身跑去縣衙回話。
半個時辰後,牧大人姗姗來遲,到了縣衙門口時,為了掩人耳目故作把鞋脫掉一隻,邊跑邊提鞋,假造匆忙事實。
着實看呆了衆人。
見狀,守在徐之錫一側的蘇有不禁翻了個白眼,一臉嘲諷道:“牧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不過數百步的距離,硬是走了半個時辰,難不成是腳上綁了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