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徐之錫回了。
她母親已經從宋府帶了出來,如今已被外祖父接回了禦史府。
宋音這才稍安了心。
母親若不脫離出來,她即便是離開也是不放心的。
翌日。
東京城外,因聖上恩準,特讓其親人護送他們至城門外。
宋音眼中含淚,按規矩一一行禮告别。
剛走兩步,心中不舍再次湧現,她腳步一頓,側身看去,身後皆是目送她的家人,宋音頓時五味雜全。
幽州離京城很遠,遠到日後不知還會不會再相見。
她隻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這是脫離宋家最好的法子,也許有一日她會回來的。
想到這,她不自主的看向了徐之錫。
她相信。
劉氏拉着宋音的手,哽咽道:“音兒,這些年跟着我讓你受委屈了。”
宋音心中一股暖流劃過:“母親千萬不要這麼說,女兒一點都不委屈。”
母親從來沒有對不起她。
“母親,你定要好好的,音兒這便走了,日後若有機會我定回來探望您。”
劉氏含淚點頭。
倏然,遠處一抹靓麗的身影突然騎馬追了出來,她朝着宋音的方向大喊:“音姐姐,音姐姐,帶我向安之問好啊。”
語罷,馬兒直接從她不遠處越過,所到之處,皆揚起一片塵土。
這時,身後又有一人騎馬追了出來,此人青衣俊雅,他怒斥道:“方谕兒,你給我死回來,你敢偷偷溜去幽州,我禀了父親打斷你的腿。
一股風吹過,撫平了痕迹,剛才的一幕仿佛未發生般似的。
宋音:“……”
外祖母不禁笑着道:“這方家的女兒真是活潑,倒不失可愛。”
方家兒女各個會騎馬,這在東京并不是怪事。
這話從向來恪守禮節的外祖母嘴裡說出,宋音有些驚訝。
看來因母親的緣故,外祖母心中也改了想法。
活出肆意才好。
宋音統共也跟她見了一面,當時隻覺得親切。
隻是她口中的安之是誰,為何讓她代為問好,難不成他也在幽州,聽他兄長氣急敗壞的語氣,她像是經常溜出去找什麼叫安之的。
猛然,宋音腦海中閃過厲行那嚴肅張臉。
她記得那日在禦史府,方谕兒直勾勾的盯着厲行的一幕也順帶被勾了起來。
“走吧。”徐之錫看了眼她道,又朝劉禦史作揖拜别。
宋音被銀環攙扶上了馬車。
馬車剛要起步,就聽到不遠處飛奔而來的馬車中傳來一聲戲谑又威嚴的聲音:“真是好生熱鬧呢。”
衆人臉色一變,紛紛跪下行禮:“參見公主。”
馬車緩緩停到衆人面前。
玉溪公主坐在馬車内未曾露面,聲音卻緩緩從轎攆中傳了出來:“都起來吧,徐将軍是大燕的功臣,他如今要走,本公主自然要來送一送,你們都不必拘束。”
徐之錫面無表情的作揖:“微臣多謝公主。”
玉溪公主扯唇笑了笑,溫聲道:“徐将軍,本宮與你好久不見。”
徐之錫淡漠道:“臣不曾見過公主。”
“時辰也不早了,臣在此拜别公主,攜夫人趕路了。”
徐之錫說完便躍上了馬車,他朝隊中揮手:“出發。”
直到離城門越來越遠,宋音才堪堪放下轎簾。
她心底存了疑慮,聽玉溪公主那番話,似與徐之錫相熟。
宋音看向徐之錫的方向,他正騎着馬走在隊伍前面,車後跟着六名侍衛随同。
她張了張嘴,始終沒問。
罷了,他與誰的過往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隻是不知為何,心裡總有些不舒服。
到了晌午,原地整頓休息。
衆人紛紛就地而坐吃着早已備好的幹糧,好補充體力。
徐之錫從窗口給宋音二人遞了些幹糧和水。
銀環麻利的打開蓋子遞給宋音,宋音小口小口的喝了些,還是有些溫熱的,胃裡頓時暖和了不少。
二人吃完東西,衆人開始緊趕慢趕的上路,一路上倒也平穩。
半月後,幽州。
這裡的房屋跟東京确實差了不少,這兒多是泥巴夾雜着麥穗糊的牆,極少有青磚瓦的。
男女老少衣着樸素,看到陌生人到來,一雙雙圓溜溜的眼睛盯着。
一陣陰森的風吹過,在場人都紛紛打了個寒顫。
冷風刺骨,即便穿着冬襖依舊能滲入肌膚。
徐之錫讓露靈先領着宋音回府邸去。
徐之錫走到她身側低聲交代:“父親已打點好一切,外頭冷,你先回府歇一歇,我去一趟軍營,不必等我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