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他身後慢慢悠悠地跟着。

那邊童桐和江楚已經熱身結束，場館裡陸陸續續有球員入場。

于是馬教練組織列隊，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注意事項後，就向大家介紹新來的助理。

“李勝，我以前的學生，現在退役了，跟着我學習學習，以後你們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多問問他。”

話音剛落，童桐就聽到不遠處王峰嗤笑。

“排名都沒進過前100，問他有個p用。”

馬教練還在講話，沒聽到這句。新助理李勝卻聽到了。

童桐以為他會說些什麼，卻見他隻是瞥了一眼王峰，沒有反應。

王峰以為這三十來歲的無名退役球員好欺負，和旁邊的男生們傲慢地嬉笑起來。

童桐倒是覺得，那人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那樣好說話。

講話結束，比賽開始，五局三勝制，分組循環。

童桐分到了第五組，第一局的對手就是省隊女單種子選手——姚貝貝。

姚貝貝在知道自己的對手是童桐後，瞬間放松了精神。

她今年已經15歲了，是少年錦标賽的上限年齡。如果今年再拿不到國家隊二隊名額，她就隻能去青年組拼。

那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好在，第一場的對手容易拿下。姚貝貝慶幸地想。

這個念頭，她一直保持到第一局局點。

姚貝貝：童桐，10:2.

幾乎毫無懸念的一場勝利。

可就是在這裡，姚貝貝突然覺得球打得越來越别扭。

比分也從10:2，打到10:4，又打到10:8，10:9.

姚貝貝突然意識到，如果下一球再不拿下，她們就要進入加分賽。

這對她的體力來說，絕不是好事。

仍然是姚貝貝發球，将球平放在手心，她的目光卻不自覺地看向對面的童桐。

那雙黑眸……

我不會真的要輸吧？

“發球失誤，10:10.”

童桐發球。

姚貝貝的呼吸急促起來。

仍然是平平無奇的基礎球路，姚貝貝卻慌得很。

就連上搶放短的手都是顫的。

球稍稍有些高了，姚貝貝意識到的那一刻，童桐的球已經重擊到她反手位。

球踩着邊線，離開了姚貝貝的覆蓋範圍。

“10:11。”擔任裁判的教練，看向姚貝貝的目光明顯詫異。

這不是女單種子選手該有的水平。

就在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姚貝貝身上，思索她頻繁失誤的原因時。

李勝卻緊緊盯着童桐挪不開眼。

“師傅，你看出來了吧？”

馬教練：“……”

此時馬教練不可思議地看着童桐，仿佛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場面。

“她一次失誤都沒有？！”馬教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有。”李勝非常确信，他盯了整局。

童桐從第一闆開始，沒有一次丢球是因為失誤造成的，都是因為身體或戰術限制。

正是因為如此，姚貝貝才會越打越别扭。

仿佛在和一個絕不會失誤的機器對決，那在姚貝貝體力和精力逐漸下降的情況下，她的失誤也會越來越多，而機器卻不會。

甚至……

“她在學。”

機器還會學習，這是最恐怖的。

馬教練：“她在觀察姚貝貝的弱點和戰術。”

這是在這個年齡段的球員十分罕見的能力。

用腦子打球。

畢竟在這個年齡層，隻要能同時具備高級球感，足夠的體能和紮實的基礎，如果再加上一些些戰術直覺和反應速度，基本就能橫掃一批有瑕疵的小球員。江楚就是例子。

可用腦子打球，就非常少見了。

更别提童桐這令人瞠目結舌的基礎能力。

她是練了多久，才能練到0失誤啊？

“上次說她天賦不錯，是我說錯了。”李勝笑了笑，那張有些蒼白消瘦的臉竟多了一絲躍躍欲試。

“她明顯是個努力派啊。”

那份堅實的基礎能力，可不是一個天賦能帶來的。

那是實打實花時間，一點一點磨煉出來的。

馬教練：“要是她能堅持住這份初心……倒不是不能進國家隊。”

顯然，童桐上次的豪言壯語，馬教練也是聽到了的。

或許當時他隻當個笑話，沒當回事。

但如今，童桐用她的實際行動，改變了馬教練的想法。

想到國家隊，馬教練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李勝，這個最令他心疼的徒弟。

在看到李勝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竟出現了和以往不同的活力時，馬教練屏住了呼吸。

或許這個童桐，能将自己的弟子從絕望中帶出來，也說不定。

意識到這點，馬教練将期待的眼神投向童桐。

此時比賽已經到了第三局，大比分1:1，小比分10:8，姚貝貝略占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