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回到訓練基地,已經是一周以後的事了。
事發當天雖然混亂,但衆人還是沒讓單教練趁機逃跑,将人拐送至警察局。
童桐聽說,是李勝親自回了趟老家,帶着跨省辦案的警察将繼母帶走,那個無知村婦的謾罵聲傳遍了村子,李勝卻沒有一絲猶豫。
一周後,案件已經提審至檢察院。證據充足,人證物證俱在,沒有什麼可狡辯的。
之後隻要等着審判結果就行了。
李勝走進場館時,身上原本那種頹唐感褪了不少,多了一股子精氣神。
或許他解開了什麼心結。
但這都不是童桐有空關心的。
集訓已經過去了一半,她憑借實力和左手優勢,被隊裡要求身兼三項。
女單,混合雙打,團體二單。
沒有多加一項女子雙打,是因為賽程安排單打和雙打是一前一後交替進行,為了确保男女單打的成績,男女雙打必須有一定程度的舍棄。
也算讓成績稍差的球員有些比賽曆練機會。
而混雙是安排在單打前期循環賽和後期淘汰賽中間進行的,既然有童桐這個優勢在,她果斷被安排和江楚一起參賽。
畢竟兩人的默契程度不用多說,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于是,童桐和江楚作為同樣身兼三項的種子選手,兩人每天的訓練節奏就變成了,早訓練兩個小時單打,吃個早飯再練兩個小時混雙,吃過午飯後,下午就都是單打訓練。
偶爾馬教練會組織大家一起看看高層次比賽,分析分析技戰術,可畢竟是少年,賽場上能不緊張地發揮出正常水平,就已經不錯了。
一般這個年紀的球員,都沒有辦法分心再去分析具體戰術。
馬教練也不強求。
可當他發現童桐對戰術理解特别順暢的時候,難免起了愛才之心,經常單獨把她留下來多講一會。
童桐自然樂意,馬教練的戰術指導對她的瓶頸期來說,猶如甘霖灌溉,醍醐灌頂。
而通常這時候,江楚會反常地留下來陪着童桐一起聽。
馬教練教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教,自然不會介意。
童桐卻知道,江楚其實是那天被吓壞了。
他眼睜睜看着她差點被傷害,卻根本來不及做什麼。好在什麼都沒發生,如果童桐出了事,江楚肯定不會原諒自己。
于是他越想越後怕,那之後除了訓練和睡覺,幾乎都粘着童桐,跟在她身後到處轉來轉去。
煩的王麗和姚貝貝都發出怨言,童桐卻覺得沒什麼。
小孩嘛,沒有安全感也正常。
縱容得很。
于是李勝回來那天,雖然想和童桐先單獨聊聊,但根本找不到她獨處的時候。這孩子不是在訓練就是在訓練。
于是他幹脆去找了馬教練。
“你要當她的主管教練?”馬教練驚訝得都坐不住了。
站起身來,眼睛瞪圓地看向李勝,自己這弟子總算振作起來了?
李勝卻一臉平靜:“童桐的天賦你也看到了,現在的集體訓練對她來說提升作用不大,而且相當浪費時間。我來帶她,對她來說更好。”
馬教練重新認識他的弟子一樣,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眼前的青年挺直着背,一米八五的高個子有些清瘦,退役後肌肉量減少,沒讓他變胖,反而變得秀氣起來。
褪去頹廢後,那張清秀的臉看起來倒有些書生氣。
挺好,馬教練想着,終于過去那道坎了。
他笑着說:“行,你要願意,我當然沒意見。隻要童桐樂意,你就是她的主管教練了。”
李勝松了口氣,他下了這決定,心裡并不輕松。
但他對童桐,實在欠了太多。
如果不是她,他可能永遠無法得到妻子死去的真相,無法抓到真兇,甚至将害死妻子的幫兇當做母親孝敬。
一切噩夢,都在童桐撿起那張彙款單那天,結束了。
而他能做的,隻有在童桐的乒乓球路上,做一塊合格的墊腳石,将她托上國家隊的位置。陪她走這一段路,就是他能做的全部的報答了。
當天中午,李勝在食堂找到了難得落單的童桐。
江楚去幫她打飯,王麗和姚貝貝還在自主加訓。
“做我的主管教練?”童桐有些驚訝。她本想借着單教練的事,讓李勝欠她一個人情,之後找機會好好說服他,來當自己的教練。
哪想到李勝居然主動提了?那童桐自然不會拒絕。
李勝:“對。如果你需要,可以去查查我在役時的成績。你應該也清楚自己眼下的瓶頸,熟練有餘,技巧不足,這些都不是靠自己加訓就能練出來的,而我能教你。”
可能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嚴重,李勝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當然,以你的天賦,這些别的教練也可以教會你。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負擔,不喜歡的話,也可以拒絕我。”
“教練,”童桐笑着伸手,“以後請你多指導了。”
李勝一愣,輕輕抿唇,伸手握住。
“好,互相指導。”
當天下午,童桐有了主管教練的事就傳遍了集訓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