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是來參加少乒賽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雨下大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吧。”
說完轉身就要走。
可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後的抽泣聲直接變成了嚎啕大哭。
雨聲都蓋不住少年委屈的叫喊。
“他們憑什麼都欺負我!他們都是花錢買的名額,就為了讓自己簡曆好看點。可我就想赢啊!我做了那麼多題,每天都不敢睡覺,就是想多赢一分,可都被他們輸光了!嗚嗚嗚哇哇哇憑什麼!”
童桐腳步頓住,面色無奈。
她之前拒絕參加數學競賽,其實也是猜到了會有這種可能性。
當時班主任桌上放着報名表,其中有幾個名字,都是排在年級倒數的。再結合那幾個人的家境,不難猜到原因。
她想着與其給别人做墊腳石,不如專心打比賽,就直接拒絕了。
沒想到王梓并不知道内情,竟然真是一門心思奔着比賽去的。
童桐這時候,也是多少覺得王梓有些可憐了。
歎了口氣,還是轉身回去。
王梓看到她冷着臉回來,還有些瑟縮地躲了躲。
童桐:“你這眼鏡怎麼回事……算了,先和我回去躲躲雨,我幫你聯系老師。”
雨越下越大,再蹲下去真的會有危險。
王梓也不再犟嘴,站起來準備跟她走。
卻忘記了蹲的時間太長,他又一天沒吃飯,直接低血糖腦袋發昏,眼前一黑就要栽倒下去。
童桐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将人穩住,手裡胳膊的溫度有些熱得異常,可能是發燒了。
“王梓?能自己走嗎?”童桐皺眉問道。
王梓呼吸有些急促,但還是點了點頭,站穩後一擡腿,就又有些站不穩了。
童桐見狀,不再多問,轉身蹲下,讓王梓上來。
王梓:“……你幹嘛!我自己能走。”
“别廢話,趕緊的。”童桐被雨水澆得有些不耐煩,她可不能感冒,影響比賽。
王梓被她強硬的語氣說得一愣,不敢反駁得趴到童桐背上。
童桐背起人來才發現,這王梓恐怕比她還輕。
細胳膊細腿的,沒有二兩肉。
王梓也覺得,童桐走動間的肌肉和力量,比自己強多了。要是兩人打架,童桐大概率穩赢。
想到這,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一路安安靜靜的。
童桐把他背進大廳,不好讓他去自己卧室,就在把人放到公共長椅上,又給他取來毛巾、水和感冒藥。
一股氣塞給他後,自己去給徐老師打電話,讓她聯系這次比賽的帶隊老師。
徐老師一聽王梓出事了,整個人都慌了,連忙讓兩個孩子注意安全,不行就趕緊去醫院,她來聯系人。
确定了有人來接,童桐打算回去睡個回籠覺。
明天要是正常比賽,她得養好精神。
“你在這兒等着吧,一會帶隊老師來接你。”童桐把雨衣給王梓留下,就準備回去了。
王梓低着頭,嗯了一聲,沒說話。
他的眼鏡放在身邊,頭發和衣服都還在滴水,臉也有些蒼白。
卻也沒有要童桐留下來陪着。
童桐不想多管閑事,宿舍樓很安全,帶隊老師一會也就來了,自己沒必要多事,于是轉身離開。
身後王梓卻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啊。”
童桐回頭:“什麼?”
王梓看向她,沒戴眼鏡的時候,那股子刻薄倒是沒了,添了些溫和。
“之前逼你參加比賽。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吧?”他是指有人花錢買名額的事。
童桐看了看他,還是走回去坐下。
“我知道。那你現在知道了,還想比賽嗎?不想的話,就給徐老師打電話,讓她接你回去。”
王梓搖了搖頭:“我想比,這是我準備了好久的比賽,就算赢不了,我也想比。”
童桐一愣:“那就讓那些人白白蹭你的功勞?”
“……那也沒有辦法。”王梓低着頭,拿起自己的眼鏡。
上面的裂痕已經無法修複,隻能再買新的。可這是他當初用獎學金買的,意義很特殊。
童桐:“眼鏡怎麼回事?”
“我洗完澡出來就這樣了,他們說是不小心踩到的。但我知道,他們就是想吓住我,不讓我舉報他們。”王梓冷笑了一下。
“那你大雨天在外面,也是他們幹的?”童桐皺眉。
“他們把我的宿舍鑰匙搶走了,讓我出去幫他們買夜宵回去才給我開門……可我沒錢。”
王梓握緊了眼鏡,破了的鏡片紮得手心疼。
他低着頭說:“你之前說我把學習當做唯一衡量我價值的東西,你确實說對了。”
“我是貧困生,隻有學習好,才能多拿補助,也隻有學習好,我才能參加競賽拿獎金。”
童桐愣住,她之前不知道這些。
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王梓打斷。
“但非要你參加比賽是我不對。我隻是覺得和你一起參加,我們說不定真的能赢。”他将眼鏡重新戴上。
王梓:“我也隻是很羨慕你,有一幫好隊友,恭喜你拿了兩塊金牌。”
他在那之後,一直關注着童桐的比賽,知道她們創造了吉省的曆史記錄。
童桐:“謝謝……”
電話響了。
“童桐,我剛剛聯系了帶隊老師,你們那邊發大水,他們都被困在酒店出不去了。你們倆”電話裡,徐老師聲音充滿焦慮,生怕兩個學生出事。
童桐:“我們倆沒事,老師你别擔心。”
她剛說就讓王梓在她這裡休息,就看到大門口匆匆趕來的江楚。
“桐桐,我聯系不上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