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逼仄的管道内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微弱光亮下隐約能看到一道匍匐前進的小身影。
蘭不知道自己在這片漆黑的區域爬行了多久,一開始她尚且還能辨别方向,時間一長便分不清左右。加上通風管道内氧氣稀薄以及各種令人不适的味道,讓她原本便不甚清晰的大腦越加昏沉。
耳邊傳來一陣輕響,似乎有人正在用東西敲擊着什麼。蘭往身上掐了一把,打起精神慢慢朝聲音的來源爬過去,終于在拐過一處彎道後看到不遠處亮着燈光的通風口,敲擊聲便是從那裡傳出的。
蘭不敢大意,小心翼翼朝通風口探出頭,卻見穿着白大褂的灰原哀站在椅凳敲打着通風口,對方見到她也很是意外。
“怎麼是你?”
“小哀?”
她順着通風管道竟然爬到了小哀所在的實驗室。
“你怎麼會在這裡?”
“琴酒把房間門反鎖了。”
蘭關掉手表型電筒,爬出管道。
“我出不去,隻能順着通風管道找出口。”
“你倒是一點不怕。”
看着她還稍顯虛浮的步伐,灰原保持一貫的冷語。
“如果不是我聽到聲音,你就不怕在裡面被憋死?”
“總比一直被困在房間裡要好。”
蘭晃了晃還有些暈眩的腦袋,“琴酒把我關在房間裡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肯定還有别的事沒告訴我。”
驟然變成孩童身體讓她很不适應,身體機能各方面似乎都有所下降,若不是身體變小,區區一扇被反鎖的房門又怎麼能關得住她?
想來琴酒應是也知道這個原因,才會隻将門反鎖而沒做其它多餘動作。
她歎了口氣。
身體縮小時全身骨骼都被融化的痛苦還曆曆在目,切身體會後才能知道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如今想想自己當初不讓他們吃半成品解藥又何嘗不是另一種程度上的自私,自己都尚且無法忍受現在這種狀态,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人。
眼前呈現一隻細嫩的小手,蘭疑惑擡眸。
“解藥。”
灰原依舊簡明扼要,她抿唇半晌,才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冷淡道:“我說過會把工藤新一還給你。”
蘭捏着藥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她。
“你之前是怎麼知道船上有炸彈的?”
灰原眉心微蹙,這件事她之前便跟對方解釋過,不明白她為什麼一再對這個問題揪着不放。
“在船上無意間聽到的。”
“你知道真正操控着這艘船的人不是金先生,而是琴酒嗎?”
“什麼意思?”灰原微愣。
“我懷疑船上有炸彈這件事是琴酒故意透露給你的。”
“他目的是什麼?”
蘭卻猶豫着沒有回答。
琴酒故意透露出這條消息的目的還能是什麼?
他明知道灰原知道這條消息後不可能會不告訴她,他明知道灰原一再進他房間是另有所圖,卻還是裝作不知情。
從琴酒告訴她這艘船實際的操控者是他後,蘭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小哀多次進出他房間翻找解藥的行為,他真的毫不知情嗎?如果知情,又為什麼故意放縱?既然已經毀掉了APTX的所有資料,又為什麼要獨獨留下一顆APTX4869的毒藥?又為什麼這麼巧這顆藥會落在小哀手上?
從她問的那個問題琴酒沒有回答來看,對方不出意外一直都知道她在船上做了些什麼,可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不敢确定,但我想……也許隻是為了試探我,又或許是——”
巨響從海上傳來,連帶着船身都被震得搖晃,兩人扶住一旁實驗設備才稍稍穩住身形。
“怎麼回事?!”
灰原連忙走到室外陽台,卻見遠處被白霧籠罩的海面上湧起巨大水柱,掀起的白色巨浪在夜幕中猶如一堵高牆,将海面一分為二,郵輪各處也在此時拉響了警報鈴。
灰原面色微沉,“是魚雷!”
有人在往海裡發射魚雷!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巨響,船體再次颠簸起來,離得如此遠卻還能受到波及,可見被發射出去的魚雷威力有多大。
但問題是,這種程度的魚雷,究竟是誰發射出去的?又是什麼原因發出的?
蘭顫抖着想将藥盒裡的解藥拿出,卻被灰原一把抓住手腕。
“你幹什麼?”
“一定是他。”
她臉色蒼白,聲音還在顫抖。
“無論他要做什麼,我都必須去阻止他!”
“你瘋了嗎!”
灰原呵斥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想着阻止他!你以為琴酒是什麼人?如果真像你說的這艘船一直是他掌控,甚至還一直在試探你,你覺得他會不知道你現在就在我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