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第一次孵化出的小雛較為虛弱,而第三次孵化時正處于冬天,氣候條件不适宜。”
“你這窠中為何放有假蛋?”嬴□□下身,見木枝堆成的窠裡置着白色木料雕刻成的蛋,蹙眉道。
“以此來诓騙它們入窠,不然很多都不肯乖乖進去,就會東一個西一個亂生蛋,到時都被野外動物叼走了怎麼辦。”
嬴政彎唇:“倒還有些心機。”
“這不叫心機。”成喬反駁,“種地的事,怎麼能叫心機呢?”
“光放在耕作上可惜了。”嬴政意味深長道,“不若放在朝堂,更可物盡其用。”
“朝堂人才濟濟,輪不到成蟜獻醜。”
嬴政未答,回到最初話題:“阿弟的鹜與鵝,一次大約能孵出幾何?”
“這也看體型,大鵝一般十個,大鹜可達二十個,所以鵝蛋比鹜蛋賣得價高。”成喬道,“不過都是一個月孵出小雛,時間上都相近。”
嬴政擡眼,看見另一邊竹子編成的籠子裡,有幾十隻雛鹜雛鵝,瞧着體形皆頗為健康,能猜到主人應是養殖有方。
他在趙國時為糊口也曾做過飼養之事,産量卻不能與成喬的相比,許多幼雛也未能存活,這讓他不禁更生了幾分探究。
“阿弟如何飼養的這些小雛?”他卸下冷若冰霜的面容,不恥下問。
“小雛剛生出來,就要先用稻米做成粳粥喂飽它們,否則它們會昂頭直頸,喘氣嘶叫。”
“然後呢?”
嬴政難得對這類小事表露興趣,成喬以為他是在試探,于是爽快地傾囊相授,表現出自己對哥哥的毫無防備。
“然後喂養之時再用粟飯,切好細的苦菜和蕪菁的嫩葉喂它們,記得要用清水給它們喝,不然淤泥會堵住它們的鼻孔。”
“原來如此。”
“它們一定要下水,五日後就可以下水活動了,特别是現在天氣炎熱,以免中暑,但在水裡的時間也不能長久,記得要按時趕上來。還要在高些的地方鋪上細草讓小雛安歇,不能讓它們受冷,關上十五日方可出籠。”
嬴政望着成喬給幾隻小鹜喂食,斂袖站于一旁,沉默不語。
她将小鹜放于竹筐内,輕放入水裡,小鹜立時因接觸了水而活潑起來。
她将煮熟的小米粒和切碎的小蝦拌在一起,喂完後逐一檢查食道,生怕把它們嗆着。
但她對雛鹜這般上心,給另一批老鹜的飼料卻都是些癟谷和糠了。
“為何給它們食這些?”嬴政示意。
“因為到關蛋期了。”
“何為關蛋期?”他此前從未聽過如此新奇詞彙,追問道。
成喬耐心微笑:“這個時間段裡很多老鹜的産蛋量下降了一大半,便需要停産換羽,促使恢複體力,才能确保它們在下蛋期多下蛋。所以成蟜減少它們的進食,使鴨體變弱,羽毛松脫。”
嬴政颔首。
視着弟弟的目光裡多了幾分饒有興緻的探尋。
她似是完全沒有保留,他問什麼,她便答什麼,縱然他嗤笑所謂的兄友弟恭,但在這樣袒露一切的外表下,他很難再保持一貫的冷漠。
畢竟是親兄弟。
嬴政慣于戒備的心有了一絲的松弛,他并非生來的鐵石心腸,可有人如此傾心信任與追随自己,他并不介意表露幾分真情。
他剛欲開口,卻聽幾個寺人急匆匆跑來,口稱:“二位公子,秦王崩,太子急召公子入見!”